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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书房的灯花爆了又爆。祝瑾瑜执白子落在"天元"位,忽然从棋瓮摸出颗青瓷算珠混入棋局:"陆大人可识得此物?"
陆明渊执黑子的手悬在半空。灯下看她,襕衫领口微松,露出一段莹白的颈子,上头悬着的银钥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忽然将黑子落在算珠旁:"殿下可知,臣三年前在江州查案时,见过一模一样的珠子?"
雨打窗棂,她护甲刮过棋盘的声音格外清晰:"哦?在谁手里?"
"一个戴珊瑚镯的姑娘。"他忽然抬眼,"她救了十二个被漕帮拐卖的孩童。"
烛火"啪"地炸响,祝瑾瑜指尖的白子骨碌碌滚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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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紫宸殿的鎏金香炉吐出最后一缕烟。皇帝手中的黑玉棋子"当啷"坠地,盯着祝瑾瑜解开的蹀躞带——金鳞纹腰封下,赫然一道陈年箭疤。
"阿姊当年私调府兵去江州,原是为了..."
"陛下圣明。"她将珊瑚镯搁在漕运图上,镯子突然裂开,青瓷算珠滚落一地,每颗里头都藏着片染血的账页。 "只是臣姊今日来讨个恩典——"
忽然殿门洞开,陆明渊手持破军刀踏着晨光而来,刀尖挑着的正是那半块龙纹玉佩。
玉佩落地摔得粉碎,露出里头藏着的名单。
皇帝踉跄后退时,祝瑾瑜伸手掀开舆图,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账册,"天佑二年至今,漕运亏空二百八十万两,足够修三座青州堤。"指尖点在某处,正是陆明渊老家,"决堤时,陆大人双亲就葬在这。"
紫宸殿的鎏金地砖上,碎了的龙纹玉佩映出皇帝铁青的脸。
"阿姊真要为了个户部侍郎…阿姊可知这一次,会死多少人?"
“知道。”祝瑾瑜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会死贪赃枉法之人,会死欺君罔上之人——也会死清白无辜之人。”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但若不这么做,死的便是大周律法。”
皇帝瞳孔骤缩,茶盏跌碎在祝瑾瑜裙边,染出一片褐色的痕。
陆明渊的刀鞘稳稳托住她轻微发颤的指尖,两人手上陈年的伤疤,在朝阳下叠成完整的莲花。
“朕记得你。”皇帝看着面前的陆明渊,竟笑了,“去年冬祭,你是唯一发现礼器数目不对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