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棋子"咔"地落在舆图某处,恰是漕运图上莲花暗记的位置。祝瑾瑜指尖抚过棋子,忽然从袖中抖出三支乌头箭:"陛下可知,这三支箭的翎羽,是少府监特供的孔雀翎?"
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扑打窗棂,像谁在轻轻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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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书房的灯烛彻夜未熄。陆明渊面前摊着从算珠里取出的残页,纸上的朱砂小楷与那日永丰仓所见如出一辙。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亮纸角一个模糊的印鉴——"江州常平仓监"。
他猛地起身,博古架上的玉壶春瓶突然无故自鸣。瓶身倾斜时,一缕沉水香悠悠飘出,在案前凝成个诡异的形状:分明是户部大堂的平面图。
院外老梅又落了一地红雪,暗处传来极轻的"咔嗒"声——是弩箭上弦的动静。
五更天,祝瑾瑜立在朱雀大街的茶楼檐下,看着陆明渊的青呢官轿转过街角。她腕间的金镶玉镯又少了一颗珠子,取而代之的是枚乌沉沉的箭簇。
青琐匆匆上楼,递上一卷刚从户部废纸篓捡回的残账。祝瑾瑜展开账本,忽见某页夹着片晒干的莲花瓣,上面用针尖刺出几个小孔——正是漕帮的暗码。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茶楼对面的当铺突然卸下半块门板。里头露出个熟悉的青竹纹衣袖,袖口沾着永丰仓特有的硃砂粉。
朱雀大街的晨雾未散,陆明渊的官靴踏过青石板上的薄霜,忽然在永丰仓转角处凝住——雪地里蜿蜒着一道刺目的猩红,尽头倒着个穿靛蓝短打的汉子,心口插着支孔雀翎箭。
他蹲下身,指尖擦过箭尾的鎏金纹,竟沾了满指沉水香。死者右手死死攥着块冰绡帕子,帕角绣着朵将开未开的莲花,针脚与长公主昨日襕衫上的金鳞纹如出一辙。
"陆大人好雅兴。"
祝瑾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陆明渊回首,见她斜倚在仓墙阴影处,玄狐大氅下露出半截素白襕衫,衣摆沾着新鲜的血迹,却笑吟吟捧着手炉。炉盖镂空处漏出的火星子,正与死者心口的箭伤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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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地龙烧得太旺,皇帝手中的黑玉棋子"啪"地裂了道纹。
"阿姊动朕的人?"
祝瑾瑜慢条斯理抚平袖口褶皱,露出腕间新换的珊瑚镯——正是去岁番邦进贡的稀罕物。她忽然从算囊倾出七枚青瓷算珠,珠子在御案上滚出北斗之形,最后一颗正压在漕运图的莲花标记上。
"陛下可还记得,天佑二年您赐给林相如的那对龙纹玉佩?"她指尖轻点算珠,"其中半块,如今正在永丰仓地窖第三口樟木箱里。"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檐角铁马铮鸣如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