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诏书下达那夜,沈蕙从怀中取出那柄从未出鞘的金错刀,在梁上刻完最后一笔,刀尖崩断。
突然听到稚嫩嗓音:
"母后...儿臣给您送炭..."
七岁的萧景珩抱着小手炉站在殿外,锦貂裘上落满雪。他还不懂什么叫废后,只记得父皇说过"梅开时要来看母后"。
沈蕙沉默片刻,将金错刀塞进他手里:"景珩,切记梅花..."喉间突然涌上腥甜,"...耐寒。"
---
承平二十五年的冬,比往岁更寒些。
祝瑾瑜在梅根处发现个鎏金匣子。里头躺着半块羊脂玉诀,刻着"西州急报"四字。萧景珩见到玉诀那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绽开暗红血梅。
"这是母后的..."他拇指抚过玉上暗红纹路,"当年她说要查军粮案,次日便..."话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枯枝断裂声,祝瑾瑜迅速将玉诀藏入熬药的陶罐。
三更时分,皇帝竟亲临蘅芜苑。祝瑾瑜跪在雪地里,看着玄色龙袍扫过阶前残梅。内殿传来茶盏碎裂声,接着是皇帝颤抖的质问:"你母后的玉诀,为何在你手里?"
---
大婚之夜,沈蕙卸下凤冠,自嫁衣暗袋中取出一柄三寸长的金错刀。
"这是?"男子挑眉。
"沈家规矩。"她将小刀压在枕下,"若夫君负我,当断其发。"
此后十年,太子妃枕下金刀从未出鞘,倒是常被用来削青梅、裁战报。
承平十年冬,雪虐风饕。
沈蕙跪在紫宸殿外。
她卸了钗环,素衣上沾满血渍——那是西州将士的。三日前八百里加急军报,边境粮草掺沙过半,饿死的士兵抱着长枪,冻成了冰雕。
"陛下,杨亭之贪墨军饷八十万两,证据确凿!"
殿内,皇帝将奏折重重摔在案上:"你以为朕不知?杨氏党羽遍布朝堂,此刻动他,西州三十万边军先要哗变!"
"那臣妾便用这条命,换陛下一个彻查的由头。"惊雷劈落,照亮她眉间朱砂:"西州的雪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