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是还挺喜欢这道菜。”云寒衣说着把那一筷子菜塞进自己嘴里,又去夹了另一道,再递到路苍霖的嘴边,“吃这个?”
路苍霖浑身颤抖地看着那双从云寒衣嘴里拿出来又递到他面前的筷子,涵养风度抖掉了一地,只觉得还不如瞎了好。他一把推开云寒衣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后仰了过去,咕咚摔在地上。
云寒衣愣了愣,丢下筷子伸手去扶路苍霖,不敢让他再坐圆凳,把人抱到靠墙的椅子上。
路苍霖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扭成一团,似哭非哭的模样。
“摔疼了?摔哪儿了?”云寒衣伸手顺着路苍霖的腿摸上去,没摸到骨折的迹象,那哭什么?
“你……你别碰我!”路苍霖恶狠狠地打掉云寒衣的手,软绵绵的声音发着颤。
从小吃饭都是仆婢布菜伺候,哪怕是一家人,路苍霖也从没试过和人同喝一碗粥,更遑论同用一双筷子。
云寒衣半蹲在路苍霖面前,眨了眨眼,不明白刚才还乖巧腼腆对他笑的小鹿怎么就忽然呲起牙想咬人。
翻脸总是这么快……
简直喜怒无常!
“云寒衣……你是不是有病!”路苍霖深吸了两口气,措辞已失涵养,“你们极乐门就一双筷子吗?就一个勺子?”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自以为的狠话,“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吃饭!”
“……”云寒衣终于明白这只小鹿不是要哭,是在火冒三丈地生气。
“路公子生这么大的气?”云寒衣欺身上前,把气得还在发抖的路苍霖压在椅子上,“原来是嫌弃我?”
路苍霖拼命地后仰,脑袋抵到了墙上,侧开脸试图躲开云寒衣越来越近的气息。
这个反应更激怒了云寒衣,他伸手捏住路苍霖的下巴,掰过那张倔强的脸,眯着眼,手上力道渐渐收紧,又说了一遍,“嫌弃我!”
路苍霖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转不动脸便赌气似的斜着眸子不去看云寒衣。
“看着我!”云寒衣凑过来,紧贴着路苍霖的脸低吼。
他从那双圆圆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厌恶。
连素未谋面的厨子都能怜悯的人,在厌恶他!云寒衣想起在通天岩的山洞中,路苍霖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份时,眼神里也是带着一丝难以掩藏的厌恶。
其实,他从来都是厌恶自己的。他是一尘不染的正派少主,和人人唾弃的魔门门主,是云泥之别。
“嫌弃我么?”云寒衣轻声笑起来,笑得冷清。
这声笑惹得人心里发酸,路苍霖抬起头想要解释,可嘴巴才张开,下巴便被高高抬起,一双火热的唇覆上来,又霸道地撬开他的唇舌,肆无忌惮地入侵,报复似的将属于云寒衣的味道灌进他的嘴里。
“嘶~”
只一霎间,云寒衣弓着腰捂着裆连跳了两下,一直跳到桌边,差点拱翻桌子。
他知道这只小鹿会咬人,刚才一直捏着他的牙关,却是防备了上面忘了下面。没想到这只小鹿不止有獠牙,还有蹄子,一脚踹在他的命根子上,疼得云寒衣差点当场跪下。
云寒衣腿还打着弯儿人还抽着气儿,当头一盆水又泼了过来,紧接着是一只供在案几上的瓷盆,茶盏,干果……
路苍霖扔完一切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先发制人地哭起来,抱着腿缩在椅子上,哭得抽抽噎噎委委屈屈。
“……”云寒衣伸手抹了把脸,把水珠和几片花叶子从脸上抹下来,满腔怒骂全被路苍霖理直气壮的哭声堵了回来。
细细弱弱又呼天抢地的哭声让路苍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名门子弟,他只是个受了欺负就会哭鼻子的小鹿崽。
云寒衣的那一丝怨怼,在这哭声里被冲淡,冲散。
云寒衣隔着衣服揉了揉,这几天路苍霖人没多长几两肉,力气倒是见长,这一脚一点情面都没留,简直用了十二分力气,差点把他下半身的幸福就此断送,罪魁祸首竟然还委屈上了……
哭什么?委屈自己力气不够没一脚踹死他?
“你来干什么?”云寒衣被路苍霖哭得无处发火,转头看见门口一片隐现的褐色衣角。
吴锦衣背着身站在门口,不知来了多久,抬头望着天发愣,听见喊声,才慢慢把头低下,转过身来对着云寒衣,恭声道,“带路公子去炼谷。”
路苍霖听到提起他,渐渐止了哭声,把埋在膝盖上卖力哭泣的脸抬起来,看着吴锦衣。
他要留在极乐净土,借助极乐门的势力复仇,就要按照极乐门的规矩,趟一遍尸山血海,爬上来,建立自己的力量。
云寒衣点点头,是定在今天,他目力恢复的时候。
“还去不去?”云寒衣侧头看着路苍霖,没好气地问。
路苍霖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帕子,只能就着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走过云寒衣旁边的时候,圆圆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瞪得云寒衣裆里生风,胯·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