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疼我了。”
阿离挣脱不开,只能红着眼看向陆景明。
他眼神一闪,松了力度,却依然握着她的手腕:“要去哪儿?”
阿离低头不语。
陆景明心情愈加不好,拉着她就往回走。
阿离这才开口,声音低低的:“今日该晒河泥了。”
昨日夜里下了场小雪,今日却放晴了,正是晒河泥的好日子。
“什么?”陆景明的眉头紧皱。
阿离抿了抿唇,将一切道出。
陆景明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了半晌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他松开阿离,颇有些烦躁地往回走了几步。
“有时真不知你脑中在想些什么?那两亩破地就这么要紧?”
阿离定定地看着他:“对公子也许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很要紧,眼下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
陆景明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
在他看来,那两亩地种出花来也赚不到多少钱,不过是白费力气,更何况她如今住在这里,吃喝不愁,究竟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不成自己还会将她赶走吗?
陆景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又逐渐归于平静。
她去何处,做什么,与他何干。
他嘴角轻扬,若无其事道:“随你。”说罢,转身便走。
阿离见他不再阻拦,迅速瞥了一眼他的背影,重新背起地上的竹篓,被因神情恍惚,身上无力,被沉重的竹篓坠着往后倒去。
下一秒,肩上的重量倏然消失,她稳稳落进一个带着浅淡竹叶气息的怀抱。
陆景明一手圈着她,一手提着竹篓,冷淡开口:“不是最会逞能了吗?怎么还装出这么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阿离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又羞又怒:“我没有!”
她气得要跳起来,往日鲜活的光彩再次回到那双星眸里。
陆景明蔑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直直看进她眼里:“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从第一面起,他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巧言令色,见钱眼开。
说着,他将竹篓轻巧背上。
阿离本还想争辩几句,见状顿时偃旗息鼓,磕磕绊绊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陆景明依旧黑着一张脸,长眉英挺,薄阳下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自然是要去看看你口中非做不可的事。”
说着,他转身走远,踏碎满地残雪。
阿离却仍愣在原地。
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景明愈发不耐:“怎么?还得人八抬大轿、三催四请?”
阿离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赶快跑向他,狗腿道:“多谢公子!”
陆景明甩开她扒过来的手,脚下不停,丝毫没有再等她的意思。
阿离只好默不作声地跑起来,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能保持安静的时间。
“公子是在可怜我吗?”
阿离不高不低的声音正正落在陆景明耳中。
他没有回头,不咸不淡道: “可怜你?那不如去可怜路边的乞丐,至少往他们碗里丢个铜板,还能听个响。”
阿离:……
她怎么就连乞丐也不如了,虽然她现在在陆府白吃白喝白住,那这好像……也与乞丐无异了。
半晌没听见阿离的回答,陆景明长睫垂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可怜你,我图什么?”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就到了田地边。
陆景明将竹篓往地上随手一扔,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滚了出来,散了一地,阿离连忙跑过去一件件捡回来。
陆景明挑剔地环视一圈,找到了唯一可待的地方,他大步越过蹲下忙碌的阿离,朝田边一间简陋的竹棚走去。
这本是阿离随手搭的,用来休息的棚子,茅草盖的顶,四周透风,里面摆着一张只有三只桌腿的矮桌和一把破破烂烂的小木椅,看起来只要风大一点,就能连棚带顶全部掀飞。
陆景明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地走进去,转了几圈,似乎是寻不到下脚的地方。
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般简陋的地方。
阿离收好了竹篓里的东西,见陆景明正站在那里面露难色,便噔噔噔跑过去:“公子不回去吗?”
陆景明长眉一挑:“此处是你的地?”
阿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