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狰。

那曾是令所有神族都闻风丧胆的一个名字。

几万年前，天地一片混沌。

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井然有序的六界秩序，亦无人妖鬼灵神魔之分，除了天神，所有生物都统称为修罗道。

身负神族血统的天神们流着金色的血液，孤高冷傲，占据了煌煌光明永不熄灭的七十二长明天。

而其他生物则被一道天门隔绝于下界，因为血海翻涌，恶沼遍布。

那里被称为幽泽。

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幽泽不再甘于臣服下界，就因为那些神血管里流着金色的血液便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吗？

凭、什、么？

于是在幽泽出现第一位撬动天门的首领之后，幽泽与长明天的战争一触即发，持续了整整几千年。

一身血红战甲的修罗大帝成了神族共同的梦魇，闵淮序出生时，神族正节节败退，退守至最后一重天阙。

石头缝隙里传来不知名小虫的聒鸣，闵淮序没有回答，低头抚摸着手里的白纱。

季璘端详着他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有几分冷淡的面容，忽然想起那些传闻。

关于少狰之死，正史是五方凤神拼着神魂俱灭铲除了长明天这个心腹大患。而野史，却也有人说警敏多疑的妖魔共主是为赴心上人之约，才放松了警惕。

他最后死在爱人的剑下。

这个版本，季璘其实一直觉得有点儿太野了，说真的，少狰是他见过最冷血残忍的生物，他的骨子里有一部分更接近于原始未开化的兽类。

兽类眼中只有抢占领地和庇护族人这两件事，情爱？对他们来说，是无用且荒唐的东西。

前世的晅裴跟少狰很像。

季璘忽然在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

闵淮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重新将白纱系好，站起身，仿佛刚才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不早了，休息吧，季璘。”

昨夜季璘倒也乖觉，在外面逛了一圈就乖乖回房间上床睡觉了。

翌日大雨瓢泼，晅裴醒得很早，听见旁边人被雨打窗棂的动静吵醒，然后迷迷糊糊地爬过去关窗。

动作间衣衫滑落，露出后背一大片被凌虐过的痕迹。

剑灵之身不比妖躯强悍，晅裴记得以前，无论前一夜弄得多么狠，第二天他浑身皮肉总就光洁如新。

这还曾一度让晅裴觉得有点烦躁。

手指发痒，不自觉覆上了那些吻痕，季璘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时眼神瞬间清明了。

“你、你醒了？”他显然有些害怕，但又不敢推拒，强逼着自己没有躲开，眉峰皱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晅裴喉结一滚，压下心底的躁动。

“起床吧。”

帝尊高贵冷艳的这样说。

很明显听见身后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瞎子跟我小弟怎么都不在啊？”

片刻后，季璘披衣推开房门，隔着雨帘，往柴房与东厢房望了望。

不会留下我一个人自己逃命了吧！震惊、恐惧、绝望轮流泛上心头，季璘眼神变化被身后的晅裴尽收眼底。

晅裴原本打算出门，但看到他这个样子，漆黑的眼珠微微一转，忽然从身后扳过他的脸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