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没料到他忽然有此举动,慌忙上前拦截,却不想他看着苍白羸弱,力气却是极大,竟直接将衙差撞开几步远。
林炀正要开门,门却被从外推开,他来不及反应,被门扇撞在脸上,但他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直接无视进门的顾西辞与沈卿尘等人,目光直直看向门外,一个劲的往外冲。
眼瞧着要撞上沈卿尘,顾西辞伸开手臂及时格挡,随即便如拎小鸡仔般,拎着他后衣领带回座位。
“林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回家,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林炀仿若疯癫一般,嘶声吼叫。
看他的样子,此时问话怕是什么也问不出。
顾西辞看向林骁:“你先将他带去休息,命人贴身保护,便是睡觉也不可离他一步,好生保护。”
“是。”林骁拱手道,随即上前,“林公子,我送你回房。”
这句话他显然是听懂了,虽依旧惶恐不安,倒也未在吵闹,竟是乖乖跟着林骁出门,口中喃喃自语。
经过沈卿尘身边时,她微微倾身细听,却听他细弱蚊蝇的念叨:“有鬼,有鬼,鬼杀人,鬼复仇,快逃,快逃,都得死,都得死……”
顾西辞显然也听到了,转身看向他的佝偻的背影。
林炀原先也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武功虽不说多高,却也不弱,身材亦是高挑挺拔,如今竟是变成这副模样,倒是令人唏嘘。
正在这时,院中再次传来脚步声,是庞将军自山上下来,身后跟着两名看起来精神不济的侍卫。
“顾大人,昨晚值夜的两名侍卫我给带来了,你们两个,顾大人问什么,你们便说什么,休要有任何隐瞒,否则,将军定饶不了你们。”一个侍卫厉声说道。
“是,是。”
两人立刻上前向顾西辞行礼,顾西辞也不愿过多废话,直接问:“你们二人昨晚值夜,可曾发生什么事?”
两人俱是摇头,其中个子瘦高,名叫马泰的先回答道:“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我们兄弟二人在廊下燃了火盆都不能驱寒,便去东厢房里的窗下坐下避风雪,虽是这样,但属下绝对没有偷懒,双眼一直盯着院中,并未有任何事发生。”
“是的是的。”马淮也是说道。
“那你们可曾见你们公子出门?”
“有,公子前半夜一直在房里未曾出门,屋里燃着烛火,我们可以看见公子映在窗上的影子,后来,后来……”
“后来如何,快说。”边上那侍卫长厉声催促。
马淮连忙道:“后来我们兄弟二人觉得不能一直待在屋里,便想着出去巡视一番,经过公子房前时忽然听到公子在屋内咳嗽,我们以为公子醒了,就想进去瞧瞧,上前敲了门却没动静,就以为公子未曾醒来,便继续巡视了。”
“对,我记得我们巡视回来时恰好是寅时,因为一切正常,我们又回去厢房坐着,开着的窗正好可瞧见将军与公子的房间,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公子忽然从房里出来了,我们连忙出去跟着公子,公子却叫我们继续守着,他只是去方便,我们也不敢真的回去,就在院中等着,约一刻钟后,公子便回屋睡觉了,期间并未发生任何事,真的。”
马泰满脸真挚,瞧那说话的样子不像说谎。
“你们是说,你们公子方便后很快又回了屋里?确定没有看错?”沈卿尘谨慎的问。
“是,绝对没有看错,公子是回来了的,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公子怎么会……”
“他回来时可有何异常?”
“没有。”马泰摇头。
马淮却是皱起眉头,不确定道:“该是有的,但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异常,就是公子在进屋时,走路有些、有些跛足。”
“跛足?”
沈卿尘与顾西辞异口同声,随即又转头对视一眼。
“你可看清楚了?”
“是,我当时也是习惯性回头看一眼公子,就发现他上台阶时,有些跛足,可之前走路并未发现。”
庞将军在旁边说道:“晦儿双腿完好,并未跛足。”
沈卿尘与顾西辞心中却是明了,此案中的确有一人跛足,便是卢承之。
可他早在十年前就已被杀,尸体都已变成一堆白骨。
此时,院中站满人,柔安郡主和几位贵女,记忆各人所带的婢女、小厮皆在。
“当年的长安四凶中,只有卢承之的腿受过伤,因此有些跛足,但他好面子,平日里极力掩饰,瞧不出什么,可一但到了阴雨天与冬日,他的腿便会痛痒难忍,无可掩饰。”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靛青棉麻鹤氅,年约而立的男子。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皆是面露惊恐之色,怯怯私语之声骤起。
“莫不是那卢公子的鬼魂前来复仇?”
“只怕错不了。”
“你们方才没听到吗?我可是听到了,那林家公子离去时恰好自我身边经过,我听到他说什么有鬼。”
“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莫不是真有鬼?”
“胡言乱语什么?”顾西辞忽然一声大喝,院中陡然静下来,“此乃佛门圣地,岂容邪祟之物侵扰?尔等项上之物莫非装饰?”
顾西辞本就凶名在外,如今气势倍增,只需他扫一眼,便将人吓的恨不能钻进雪地里,一时之间,整个院落鸦雀无声。
沈卿尘看向马泰与马淮继续问:“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发现什么?”
两人神色忽然变得局促不安,片刻后,马淮才道:“而后我们又回了东厢,但……但也不知为何,大约半盏茶后我就开始犯困,是那种困到迷迷糊糊,完全睁不开眼的状态……”
“他们中了迷香,且药力极猛。”庞将军忽然在旁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