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九和三火一直在等吴大帅的消息。
期间,有两拨人找上门请陈唐九出山“干活儿”他都没去,吴大帅始终没再来找他们。
直到十天后,有消息从东北传进了保定城。
东北和直隶两方势力打起来了,东北那边有张大帅亲自坐镇,吴大帅自然不甘示弱,当晚就驱车前往战地。
消息是苏行带来的。
爱看热闹的小少爷当时满脸挂着兴奋,直接冲进卧房把陈唐九从被窝里拉出来。
“九儿,要打仗了!”
“啊?跟谁?”
“我家有镖师从东北回来,跑的灰头土脸的,说东北那些胡子要来咱们直隶抢地盘呢!”
“嗐,我还以为有人上你家砸场子了!”陈唐九打了个哈欠,“你好像挺兴奋呀?”
苏行握着拳头:“打仗哎!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回?”
陈唐九敲了他一下:“几回?碰上一回你就没了!你个平头百姓打起仗来就是当炮灰的命,瞎琢磨什么呢?”
苏行不服气地瞪他:“男儿志在四方,要是打起仗来,我一定冲锋陷阵!”
陈唐九忍不住笑话他:“得了吧少爷,不是我看不起你……不,我就是看不起你!”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突然听见院墙外响起齐整的脚步声,几只猫咪顺着树杈蹦上墙头,齐刷刷盯着墙外看。
陈唐九踮起脚,徒劳地朝墙外伸长脖子,结果还差一大截:“这是干什么?还真调兵啊?”
“不能吧,谁往这边调兵啊?”苏行皱起眉,“不对吧,小九,你家是最后一户了,这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话音落地,就听前院大门被“砰”的踢开。
见忽然冲进来一队挎着枪的大头兵,管家陈岸赶紧冲过去:“哎哟哟,各位老总有何贵干啊!”
带头的粗鲁地推开他:“抄家!”
“啊……”陈岸傻眼了。
陈唐九和苏行就是在这时候跑到的前院,他张开双臂往院子当间儿一横:“等等,为什么?”
带头的队长说:“我是奉了大帅的命,想知道为什么,到牢里说去!”
吴大帅根本没在城里,陈唐九隐隐觉得这事是符沂白搞的鬼,他好声好气说:“老总,我想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陆军总长潘岚是我朋友,他能证明,我可是绝对的良民!”
潘岚不算什么朋友,就是上次帮他赶跑了折腾他老娘的黄皮子,算是有个人情在。
陈唐九以为陆军总长的面子管用,没想到这大头兵吃了熊心豹子胆,枪口一抬:“起开!”
随即朝后一招手:“陈唐九,闵瑾砚,家中窝藏奉军派来的奸细,先抄家,再抓人,统统给我带回去!”
罪名很可笑,但陈唐九笑不出来。
这人不但点了自己的名,还提了闵老板,那也可能是张无聿趁吴大帅不在,想报复他们。
他倒是无所谓,但闵老板要是落他手里,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寒星鸠你行不行啊!
陈唐九急了,面对冲上来的士兵,一把渔线倏然甩出,扥过了墙根蹲着的木将军。
“哗啦啦”撞倒几个人,木将军也散花了,后队里胡乱开了几枪,墙头上看热闹的猫全跑了。
陈唐九趁乱往外跑,却被人堵了回来,施展拳脚撂倒了两个,却被枪顶住了脑袋,不敢再动。
苏行吓得跳起来:“哎哎哎,你们可不能开枪啊!小九你别乱动,抄家就抄家,千金散去还复来!”
陈唐九朝他挤眉弄眼:“没听见闵老板那边也遭殃了吗?”
“啊?啊!”苏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摇大摆往外走,却被人推回来,同样被拿枪士兵控制住,急的直嚷嚷,“我是来串门的,你们抄你们的,让我走啊!”
领头的像瞧傻子似的:“串门?我看你们都是一个窝里的!一起带回去!”
陈唐九沉默。
原来以机灵著称的苏少爷真遇到事儿也蒙圈。
一队人已经冲到了后宅,后院一阵鸡飞狗跳,宁宁尖锐的哭声很刺耳。
陈唐九对领头的说:“他们都是来帮工的,都是穷苦人家,没必要为难他们!”
领头的说:“这我说了可不算!”
很快,后院的声没了,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那队人狼狈地跑了回来,全喊着“有鬼”。
“有鬼?大白天,屁的鬼!”领头的掏出盒子枪,“我倒要看看,出来!”
陈唐九心中一动,朝后望去,就见三火趿拉着布鞋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掸袖子上的褶皱。
他抬眼,冷冷地说:“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那带头的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奉命抄家!”
三火蹙眉:“不许抄!”
带头的愣了愣,刚要上去教训,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嚷嚷着:“快,快开枪,把这些邪门歪道全都打死!”
没人听他的命令,那些领教过这招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在他走过他们身边时还各自乖乖紧贴着墙,生怕挡了人家的道,而方才留在外面的那些发现自己跟长官一样,根本动不了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