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枪带棒地敷衍:“那是,我祖宗可厉害呢!也就是傀术没传下来,不然刚才那两个混球我哪会放在眼里?”
榆木道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个陈家后人有什么可骄傲的?陈宁烛那个大叛徒,背靠着他师父钟燊的阴凉,倒是名利双收了,可他干的那叫人事?”
陈唐九:“……”
傀门那点过往在江湖上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稍微有点传承的门派都知道。
但从榆木道人嘴里说出来,陈唐九满心愤愤,觉着自己祖宗虽然可能没那么孝顺,但也不至于像传言说的,把师父卖给别人当下酒菜。
他在心里骂了句“死老道”,无可辩驳,转而皮笑肉不笑地问:“听口音,道长不是本地人,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去我家里暂时住着,等寒先生回来?”
榆木道人打量了他一下,问:“寒星鸠还能回来吗?”
陈唐九心想我哪知道,陪着讪笑。
榆木道人冷哼:“你看老道我像住不起店的吗?我在城中等他便是!”
陈唐九一拱手,油滑地说:“那道爷,您请便!”
榆木道人挥挥手:“愿再也不见!”
俩人一分开,陈唐九急吼吼地跑回家,把三火从床上拽起来,跟他讲被咒门盯上的事。
三火本来也没睡,坐在床上听他连叨叨带骂,好不容易插上话:“也就是说,咒门的人并不知道我们跟吴大帅说了什么,也不敢直接去问。”
陈唐九:“咦?”
三火:“他们很可能只是暗中跟踪他,发现他来找你谈了很久的话。”
陈唐九:“哦!”
三火:“所以只要吴大帅不吐口,他们什么都不敢做,你放宽心就行。”
陈唐九:“可是……”
三火直接拉过被子躺下了。
陈唐九发现这次回来,崭新的三火有了崭新的习惯,以前他半夜都坐着,现在跟正常人一样,知道躺着了。
对呀,躺着不比坐着舒服?要是不用吃饭干活的话,他能躺一天!
他又把人薅起来:“你睡什么睡啊!我还没说完呢!”
立刻发现拇指按着的地方有点硌手,一看,昨晚匕首划的疤还在。
“这怎么,你也会留疤?”
“怎么不会?当时是撤了灵力的,割出来的伤相当于寻常人缺块肉。”
陈唐九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讷讷问:“那,那你疼吗?”
三火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
“哦,对,我遇上了一个道士,叫什么榆木道人……”
陈唐九把榆木道人救了自己,还有后来发生的都对三火说了,当然,跳过了他诋毁陈宁烛那块,三火沉默片刻,说:“如今还有人记得盟约,倒是让人意外。”
“到底什么盟约?我怎么不知道?”陈唐九严重怀疑山西那边比自己这边掌握的信息多得多。
“也没什么要紧,四百年前,四大玄门斗法,差点搞得生灵涂炭,皇帝欲下令出兵清缴,要知道,皇帝帐下能人异士也不缺,若是真惹怒了天颜,这四门肯定会被彻底铲除掉,后来四门托神降门找了相熟的达官显贵帮忙说情,约在复涧山同钦差会面,最终在钦差的主持下握手言和,并定下规矩,今后连着神将门一起相互结盟,不可为了名利相互争斗,具体详情我也不清楚。”
四百年前,这都多少代了?
这回陈唐九还挺赞成咒门那俩家伙的话,老黄历就该被淘汰。
“咱们这么忽悠吴大帅,万一符沂白跟他一通气,咱们是不是要漏啊?”陈唐九顿了顿,“你说,你找棺材是为了复活祖宗,符沂白抢它干什么?”
上回在蓬莱问过。
三火当时说:不该问的别问。
但他还是不死心。
这次三火却说了:“自然也是为了尸体。”
陈唐九惊讶:“他要你祖宗的尸体干什么?”
三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没个好气:“长生不老!”
陈唐九:“……”
得,他还是不想说,嘴里没句正经话!
不说拉倒,稀罕!
但有一点……
“棺材目前在符沂白手上,如果他真是为了尸体,那不是已经得手了?”
“他打不开,上头有道门禁制,能管五百年。”
陈唐九松了口气。
难怪三火丢了棺材还不紧不慢,原来是心里有底啊!
忽然听他问:“你去鬼市干什么?”
陈唐九支支吾吾:“我那个……找寒星鸠,打听点事。”
三火追问:“打听什么事?”
“就……”陈唐九心虚地攥紧口袋里的金条,“哎呀,闵老板的事,但没见到人,昱玄客栈的真正老板回来了,说寒星鸠回家了,咱也不知他家在哪,算了算了!”
三火盯着他的眼睛,顿了顿,又问:“院子里的琴是干什么用的?”
陈唐九没法说那就是跟他准备的,只好说:“我在集市上听别人弹,好听,想学学。”
三火狐疑地打量他一遍,点点头:“你有天赋,能学会。”
陈唐九搓手:“是吗?那太好了!你指点我!”
陈唐九没看出自己学古琴的天赋在哪儿,反正,同样几个指法,三火弹出来就是传世之作,而他弹出来的就像锯木头。
三火教了他三天,眉头一天比一天皱得紧,最后终于说:“一定有哪里不对,要不我看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