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
凯旋的队伍行至京城外三十里,裴砚川忽然勒马停下。
远处官道上,一辆青帷马车静静停着,车帘微掀,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赵十七一愣:"将军,那是……?"
裴砚川没回答,只是猛地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马蹄声惊起路旁栖鸟,车帘也被风彻底掀开——祝瑾瑜坐在车内,一身素衣,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木兰。
她望着他,眼眶微红,却抿着唇没说话。
裴砚川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车前,伸手想碰她,却又僵在半空——他手上还有未愈的伤,甲胄上沾着洗不净的血腥气。
祝瑾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
"……骗子。"她声音发颤,"说好三年,却让我等了五年。"
裴砚川喉结滚动,终于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我回来了。"他低声道,"这次……再也不走了。"
***
祝瑾瑜十岁那年,父母双亡,被接到裴家寄养。
初到那日,她抱着包袱站在裴府大门前,指尖掐得发白。府里的小厮丫鬟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着"表小姐""丧门星"之类的字眼。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抬头,看见个红衣少年拎着长枪从演武场奔来,枪尖还挑着只挣扎的野兔。
"都滚开!"少年一嗓子吼散人群,翻身下马时枪杆横扫,故意把台阶上的积雪溅了看热闹的一身。他大步走到祝瑾瑜面前蹲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桂花糕,还热着。"
油纸揭开时热气糊了她满脸,也糊掉了她忍了半日的眼泪。
裴砚川发现这个表妹很麻烦。
她总在他翻墙逃学时恰好出现在墙根下捧本书,害他每次跳下去不是踩到她的裙角就是撞翻她的茶盏;她还会把他偷偷塞进被窝的话本换成《论语》,第二天早上准能听见父亲夸她"勤勉";最过分的是那次他往先生茶里加巴豆,转头就看见她默默把两人的茶杯调了个位置......
"表妹。"十四岁的裴砚川把祝瑾瑜堵在书房,枪杆横在她身后的博古架上,"你故意的?"
小姑娘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手里还攥着本《孙子兵法》:"表哥不是说...要当大将军?"她突然把书拍在他胸口,"不识字怎么读兵书?"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裴砚川盯着她发间摇晃的珍珠步摇,突然觉得比长枪的红缨还晃眼。
及笄礼前夜,祝瑾瑜在祠堂发现偷供果的裴砚川。
"给。"少年从供桌底下钻出来,满身香灰地递给她半块芝麻糖,"去年你说想吃城西老铺的。"
糖已经有些化了,黏在粗糙的油纸上。祝瑾瑜小心地拈起来,听见他说:"明天过后,提亲的人会踏破门槛吧?"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他侧脸明明灭灭。
芝麻糖在舌尖化开时,她听见自己说:"表哥不是说要教我'青龙出水'?"
裴砚川愣住。
"这招..."她学着他平日的样子比划,"不是专破提亲的人?"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少年将军大笑起来,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惊醒了祠堂外打盹的白猫。
———
后来,史书记载:
「征北将军裴砚川,一生未尝败绩,晚年著《兵略新编》,其序言道:‘天时地利,不若人心所向。’」
而在那本兵书的扉页,有人以清秀小楷添了一行: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任务完成。主线评价:S级】
【世界结算完成】
【记忆情感抽离中……】
【传送下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