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娜在哈佛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奢侈生活图景,被这位昔日亲历者用充满怨气的口吻勾勒得淋漓尽致。一个核心信息浮出水面:李安娜在哈佛的学业表现极其糟糕,根本不符合毕业要求。
这为她的无证状态提供了直接依据。
最后一块拼图,需要找到那个可能知情□□动机和过程的人,或者至少是能够将没毕业和□□直接关联的知情者线索。
诱墨再次迂回接触那个地下印刷圈子的外围,这次她把目标定在可能真正操作这种高级别假证、了解上流社会龌龊的行家。在一家挂着翻译代办牌子、内里却做着各种杂活的昏暗门面里,她遇到一个说话谨慎但眼神闪烁的女人。诱墨这次编了个更接近的借口:一个“家庭情况复杂但非常要面子的朋友”,曾在国外名校就读,但因故中断学业未拿到证书,现在需要一份能暂时瞒过长辈的证明。
女人精明地打量着诱墨,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见得多了的淡漠:“名校……中途退出?呵,要么是读不下去,要么是犯了大事被开除了呗。至于要假证糊弄家里?”
女人嘴角撇了撇,“还能是什么原因?怕被家里责骂呗!面子比天大!特别是那些靠爹妈砸钱送进去的宝贝疙瘩,读不成书还捅了篓子,那对他们家来说可不光是钱打了水漂,那是天大的丑闻,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为了回家不当千古罪人,不挨老爷子家法,花再多钱弄张纸挡一时是一时,有什么稀奇?这种事儿……嘿,不算少见。”
女人甚至透露出一点行业秘辛:“不过,这种事儿风险也大。家里人也不是傻子,真有人拿着东西对着光看,上网查,或者托人去学校问……迟早露馅!所以啊。”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诱墨一眼,“要么买命货做得真一点,要么就祈祷拿着这张纸只是给家里人看一眼就赶紧锁进保险箱,永远别见光!”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颗钉子,将整个事件的逻辑钉死:李安娜父母大额捐款给她买入哈佛。而她在哈佛期间生活奢侈、旷课、不学无术,所以未能达到毕业要求,无法获得毕业证。她为了欺骗父母,掩盖毕业失败的事实,在迫切需求下,通过隐秘渠道,很可能是由助理或问题解决者如朴秀真经手定制了一张足以短期内蒙混过关的假证——其粗糙细节,正是因时间、成本或代理人的敷衍而留下的无法掩盖的马脚。
所以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李安娜的哈佛学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依靠父母金钱铺路进入顶级学府的草包,既无能力也无意愿完成学业,最终靠着伪造的证书,维持着虚假的精英光环。
李诱墨坐在405房间那吱呀作响的破床上,面前的护照和那张粗糙的假证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躺着。真相的冰水浇灌着她,最初那种复仇般的快感已经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察一切后的清晰与掌控感。
原来,云端之上并非全是黄金。
原来,那些金光闪闪的勋章,可能只是一层薄薄的镀金,下面同样是粗糙的、甚至更不堪的赝品本质。
原来,规则的高墙并非坚不可摧——只要找到合适的攀援点和爆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