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桑榆就将那一渔网簸箕的梅虾搬到屋外,拿筷子仔细摊成薄薄的一层,这样晒起来更快。
今日万里无云,阳光很好,搁在太阳底下晒,到晚上估计就全部晒干了。
他们这处院子颓败得可以,矮矮的四堵院墙,有跟没有差别不大。
在开始今日的活计前,她得先解决肚子的问题,烧早饭。
昨晚收拾的时候发现,昨日桑泽赶海找到的蛤蜊里,混入了一些蚬子,刚好做个清蒸黄蚬。
桑泽当时捡到的时候还以为这蚬子和蛤蜊是一个东西,虽然颜色是黄了点。
其实这是蚬(西一俺~显)子,而不是蛤蜊,准确地说应该叫黄蚬。
黄蚬外壳是黄色的,跟蛤蜊比,外壳更硬,也更厚。而且一般呈三角形,从顶点向外鼓起,个头大,肉也更肥美。
从蛤蜊中挑出的蚬子,差不多有四两到半斤,足够他们两个人饱餐一顿。
将蚬子去除内脏后,洗干净装盘。
再把姜、葱花、辣椒洗干净切好,然后均匀铺在蚬子上,就可以下陶罐蒸煮了。蒸熟后,热好陶罐,放入热油,灯笼椒翻炒,淋上一些酱油,闻到香辣味后舀一勺出来,浇在开口的蚬子上,酱汁的咸辣味、豆香味,嫩白的清蒸蚬子的海鲜味,如山海般两相交融,登时小小的庖厨,肉香四溢,满室蚬子味。
正下床的桑泽闻到香味,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哒哒哒跑出来,活生生一个小吃货。
桑榆笑着让他回去把鞋穿好,洗漱好就可以开饭了。
这个朝代在洗漱方面挺先进的,已经有了用动物尾巴毛做的牙刷,就是价格有些贵。
平头百姓多用牙粉,只是这原身开始家庭条件还不错,大概用习惯了。哪怕后来父母去世,家中落魄,囊中再羞涩,哪怕食不饱腹,心里也放不下讲究,洗漱方面的习惯依旧保留着,要不也不会被村里人嘲讽穷清高,瞎讲究,不会过日子了。
也是多亏了这方面她舍得下钱,姐弟俩各自都有一支牙刷,她才能捡了这个漏。
这古早牙刷虽然木柄做的,拿起来有点硌手,习惯之后也还好。
白粥搭配清蒸黄蚬子喝,不同于小刀蛏和蛤蜊,三角形的大块厚蚬肉,被灯笼椒提纯过,显得愈加滑嫩咸甜,吃起来既像鸡蛋,又像猪肉,又像花蛤,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
桑榆摸着逐渐暖起来的胃,神清气爽地看着对面的桑泽舔着嘴唇放下碗筷,摸着圆圆的小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小家伙吃得小脸红红的,有了些许血气,不再像几天前她初见那般面无血色,她就觉得少卖几个钱换两人一天美好心情的开始,很值。
修屋顶这活,桑榆很熟练。
早在现代她当厨房小学徒时期,租的农民房不但屋顶漏水,墙壁、洗碗台、下水道也都漏过水,只要借得到工具,她哪一次不是手到擒来。
后来还被房东请去当免费劳力,她趁机帮自己砍掉了两百块月租。因为干活的质量好,价格还便宜,在房东里有口皆碑,后来怕自己再干下去会抢装修师傅生意,为了社(保)会(住)和(狗)谐(命),这才慢慢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没有钢筋水泥的世界,瓦房是住不起的,修缮屋顶最朴素的方法,是用茅草。
稍好点的修缮方法是用木头,不过他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只好暂时先凑合着用茅草,希望不要半夜睡得正香被倾盆大雨浇醒就成。
她和桑泽一大早就找来了许多茅草,在大太阳底下晒干后,找好位置,搭好木梯子,桑泽在下面扶着梯子,桑榆攀着梯子上房顶,顺便把其他之前漏雨的地方也铺上了好几层厚实的茅草。
铺好茅草后,看房子总算顺眼多了。
修好屋顶后,时间还早,她和桑泽带上工具又去赶海了。
生腌蟟蛁卖得好,最近天气好,离夏天也还有一段日子,她想多做一些存起来,平时也能下饭菜。
他们半天挖了差不多一桶蟟蛁,还在一块礁石底下找到了不少青口贻贝,似乎是被风浪卷到岸边的。她向远处眺望,远远能望见他们昨日经过的外滩。
外滩上波浪没有昨日的汹涌澎湃,那边礁石很多,偶尔岸边没有位置,海浪不大的时候有渔民靠过去剥鱼,会水的渔家少年也游过去滩边,踩几个蛤蜊给家里加菜。
桑榆望着不远处那两个不时浮出海面寻蛤蜊的少年,眼里满是羡慕,会游泳就是好。
除了蛤蜊,海里应该有不少没被人们发现、认识,且非常好吃的海鲜,等待着她这双开了挂的眼睛,去发现他们,烹饪并享用他们。
想到这桑榆心里不由叹气,没有船真是寸步难行,不会水的情况下上船也真是考验心脏。
不远处有渔民捕鱼回来了,她凑上前去瞧。
果不其然,和昨日江一帆一样,这人照例又扔下很多不能卖的小虾,而这个渔民要扔掉的虾,比昨天她从江一帆那要来的梅虾个头稍微大一些,只是虾壳偏硬,这种小虾显然没有虾肉可言,不过除了可以用来晒成梅虾干,或许还能用来做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