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骗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经纪公司,只是拉皮条的,如你们所见,她在新宿工作了两年,每晚的价格是2万到4万日元,在这里不算贵。大部分找她的,是欧美白人,我们日本人不太能get到她的美。”小林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门。
“她的护照和签证都不见了,政府还以拐卖妇女儿童罪通缉她,但是我们了解到,她除了新宿哪也没去,这项罪名不太可能成立。”
杨倩荷有些害怕,丁柳伶又不是什么普通的素人,更不是国内懵懂天真的高中生,来到这里,99%的概率是被强迫的。
屋里空间很小,进门跳入眼帘的是约40公分长的面板,上面有小户型标配的三孔灶,可以在那里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右侧是一个多功能水槽。
转角处做了个隐形推门,看那样子应该是个很小的卫生间。
整个屋子不算整洁,霉味很重,即使用报纸糊了半面墙也掩盖不了味道。
小林解释道:“高桥先生给她安排了别的住所,她本人不愿意住。这里的租户大部分是单亲妈妈、陪酒女郎,女性居多。”
再往里走,跨过一阶楼梯,这才看到一个小小的客厅,有一台很旧的老式电视机,矮脚桌上放着一个泡面锅,里面盛放着没吃完的坨了的乌冬面,汤体快要凝固。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些灰扑扑的成人杂志,这些杂志在日本非常流行,受众是一群家庭妇女。
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
若不是有沉露和小林两个人的走路声,杨倩荷真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日式凶宅,脑海里全是著名恐怖片《咒怨》里的场景。
“丁小姐,您在家吗?”虽是用了敬称,则小林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却根本没理会里面人的反应,径直走了进去。
沉露驻足,深呼吸一口气。杨倩荷也就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
“你还来干什么?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有传染病,从你提上裤子到今天已经远超72小时,你去死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小林脸色微愠,嚷着“你胡说些什么,喝多了吧你”。
沉露这才进了门,看见了衣衫不整躺在榻榻米上的丁柳伶。
两年多的折磨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更没了那股娇媚和热辣。
她穿着件黑色蕾丝的胸衣,光着两条长腿,外面罩一件男士白色衬衫,并不系扣子,大半个□□袒露在空气中,甚至能看到皮肤上点点鸡皮。
卧室里一股浓烈的劣质木质香水混杂着雪茄、梅酒的气味,小林心想,有一种家里用了十多年的皮质沙发上长满青苔的感觉。
小林小心翼翼踢开了挡道的清酒瓶,她非常清楚,丁柳伶这些年挣的那些钱,几乎都花在酒上了,每天醉生梦死,穷困潦倒。
“沉小姐,我在外面等你们。”小林说道。
“我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沉露大明星嘛?有失远迎。”丁柳伶眯着眼,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倒在沉露身上。
沉露眼睛都没眨一下,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说:“洗把脸,醒醒酒吧你。”
丁柳伶望向沉露背后的杨倩荷,怒气冲冲道:“你是谁?”
杨倩荷往沉露背后靠紧,这一刻她才完完全全明白沉露那句“丁柳伶就是你的下场”这句话的含义。
“她是我朋友。”沉露说。
丁柳伶抬手砸碎了几个酒瓶,放肆笑出声来:“你朋友?你这种人能有什么朋友?你是说葛云洁吗?”
丁柳伶这才认真打量起杨倩荷来,眼底浮出一点疑惑:“我好像知道她,是一个演员,几年前,黄榛榛给我看过她的照片。”
杨倩荷左眼突突跳起来,紧张得咽下口水,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个疯癫的美人内心有一头狂暴的狮子,下一秒就要出来吃人。
沉露用手掩着鼻子,说道:“穿件得体的衣服,我们出去谈一下。”这个屋子难闻得要死,屋外还有些社会闲散人员往里面窥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丁柳伶从旁边的橱柜里翻出一件麂皮大衣,看起来有8成新,算是她目前最拿得出手的衣服。
沉露反问:“看你笑话?你是在跟我比惨吗?我最好的朋友骗走了我全部积蓄,孩子没了,像个丧家犬一样被赶出国家。”
“这算什么,好歹,好歹……他是爱你的。”丁柳伶的声音放低,她再次抬头仔细观察沉露的相貌,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输得如此彻底。
沉露把牛仔裤扔到她身上,冷冷道:“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卖了两年,心里却只关心爱不爱的。难道你真的准备在这里一辈子?”
穿好麂皮大衣,丁柳伶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支唇釉,杨倩荷认出那是日本的平价彩妆“铠甲唇釉”,打折时不到20块钱,可见她落魄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