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国与永安的战争从谢怜下凡开始一直屡战屡胜,可好景不长,永安那边慢慢也建起了正规的军队。
前线传言,战场上有一戴着面具的白衣怪人在永安的阵营,那怪人身穿丧服面戴悲喜面具,世人称其为“白无相”。
他一来战场,天地就变得阴暗寥寥,像末日的血月。
战事频发,仙乐国气运渐衰。
突如其来的怪病,使这场战争的天秤慢慢倾斜,疫病迅速扩散在仙乐国的普通百姓身上。
当梅念卿看到患者身上那一张张人面的时候,没有慌乱。
只有恐惧…
是的只有恐惧。
谢怜多次来皇极观,询问国师探讨人面疫的治疗之法,梅念卿却答不出来。
太蹊跷,太古怪了,他担忧谢怜的将来,继续坚持下去无疑是在自毁前程,每每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倒是真的有点气从心来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长在人身上一张张扭曲的脸,和千年前乌庸太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人面疫...怎么会...”梅念卿低声喃喃,思绪混乱。
脑海中不由自主回忆起——当年太子被贬,为平息山火,太子殿下要用罪人献祭,三个好友阻止他,却被太子殿下投入火山之中,他们怨气不散,附在了殿下的脸上。
当他发现的时候吓坏了,殿下用力掐着他脖子,无法反抗,他将枕头下的剑举起,殿下看到自己那张带着人面的扭曲面容,把他从屋内丢了出去,只是叫他“滚吧”。
回忆起过往,只觉酸涩苦闷。
如今,人面疫症状出现在寻常百姓身上,可以确信,皇极观内见着的“白无相”就是乌庸太子。
这太诡异了,半夜梅念卿睡不着,再三斟酌,决定请神解惑。
梅念卿站在皇极观神武像下,却久久未等到神武大帝的回应。
夜风冷冽,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不安愈发浓烈。
望向高大的神像,面容威严,却再无半点金光显现,就只是一尊冰冷的石像。
“帝君…为何不再显灵?”梅念卿蹙眉,充满了疑惑。
仙乐太子私自下凡未归,定是在仙京犯了众怒。
神武大帝不便再回应请神。
“是真,不愿见我...”
梅念卿自语,心里悲哀。
梅念卿擅长算字推演,此刻,无论如何卜卦推算,仙乐国未来都是混沌,毫无转机。
想到君吾种种反常的举动,令他升起了个大胆的念头。
梅念卿确信君吾是乌庸太子,只是前程过往太过难堪,便没戳破彼此身份,相安无事不做他求。
自三年前谢怜飞升没多久,很多事却和他想的不同了。
“白无相”横空出世,仙乐国陷入混乱,人面疫肆虐,继而有人带头砸神像,火烧仙乐庙。
一切,似乎都与神武大帝的沉默反常脱不了干系。
梅念卿内心矛盾重重,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忽视。
“难道…”梅念卿赶紧驱散这不敬的念想。
不久后,谢怜法力趋近于无,仙乐国战败了,皇亲贵胄四散而逃,谢怜和国主皇后等人不知所踪。
夜幕降临,皇极观只有微弱的烛光,在神武大帝的神像下摇曳。
梅念卿独自站在神像前。
国灭后,他早早遣散了观中道人,现如今唯有他与神像相对而立。
梅念卿知道,这次君吾定会来。
风中传来阵阵波动。
梅念卿抬起头,金光中出现熟悉的身影——神武大帝。
烛火摇曳,神武大帝依旧威严。
“国师”声音平静而淡漠。
梅念卿深吸口气,压制住情绪,冷声问道:“帝君,仙乐国灭,人面疫肆虐,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君吾缓缓望他,平和道:“仙乐擅自下凡,早前我就说过,天道自会降下惩戒。”
梅念卿不再用敬语,果断逼问道:“胡说!人面疫怎么可能是天罚!这分明是用怨灵下的诅咒!此前我屡次请神你都不应,现下仙乐国灭了,怎就肯应了!”
君吾神色自若,关切道:“国师情绪如此激动,莫不是国灭了,受此刺激所致?”
现如今,又有什么好遮掩的,梅念卿顿了顿道:
“你就是白无相...对吧”
梅念卿双眸凝视着他,而君吾最讨厌凝视。
“......”
“人面疫肆虐的时候,你作为神武大帝,不可能不管不问,事到如今只有你我,不必再掩饰了!”
君吾嘴角勾起,欣赏道:“既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倘若君吾否认,梅念卿..可以佯装不知。
可他承认了,只觉得浑身发抖,情绪仿佛要无止境的爆发,颤抖道:“所以…一切真的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仙乐国本就气数将尽,灭国是迟早的事,不过顺应天命而已。”
梅念卿死死盯着君吾,愤怒与失望溢出眼底:“殿下,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人生中得到的东西少之又少,有些人和事错过就是一辈子,亡国是,命是,痛苦更是,曾经想拯救的,想得到的,最终都成为了利刃,事情会随人而淡忘,殿下你的执念太深了,这是生灵涂炭,战乱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