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能说什么？

他不知道，亦或是心里还不能接受。

沉思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阴风四起。

察觉来人，猛然回头，只见一穿白色丧服带着悲喜面具的怪人站在不远处，面具下的眼睛闪烁诡异的光芒。

“仙乐国师，百闻不如一见。”白衣怪人的声音沙哑扭曲，似从地府深处传来。

梅念卿警惕的盯着他，冷声道：“你是何人，装神弄鬼，来这里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戏谑着：“久闻国师神机妙算，既路过皇极观，就顺便来看看。”

“怎么，不欢迎我？”

眼前那人的身形与曾经的乌庸太子极为相似，让他产生错觉，可那怪异的声音和诡异的面具附在面上，根本分辨不出，是他吗？

如若是，那‘神武大帝’又是谁。

“你到底是谁？”梅念卿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缄默无声，似在嘲笑。

梅念卿猛然一震，脑海闪过可怕的念头——帝君不是太子殿下？这怎么可能？

那边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讥诮道：“你在怀疑什么？用这种眼神是在看谁？”

梅念卿骤然一变，道：“休要胡言!”

白衣怪人不以为意，提醒着道：“是吗？那你可曾想过，今日那三条人命，国师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梅念卿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那人的话像把利刃，直刺他的内心。

他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连声问道：“是你做的？你到底是谁，别再装神弄鬼了。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有什么企图！”

那人轻笑一声，身形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国师，真相往往比谎言残酷可怕，何必探究到底。”

待白衣怪人消失后，梅念卿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方才的对话在他的脑海内萦绕不断。

如果是刚才那人做的，这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他竟会怀疑是帝君所为，当真魔怔了。

可如果是他，他又怎会乌庸国的术法？

那帝君...梅念卿脑内乱皱皱的，像团白纸，被揉皱的不成样子，怎么也捋不清。

没过几日永安人开始暴乱，自建成批军队与仙乐国打起了仗。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传到谢怜那边，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他私下凡间，决定与仙乐国士兵并肩作战，早日解决两方纷争。

梅念卿得知谢怜下凡救国后，立马赶到皇极观请神，他已许久未曾请神。

可今日神武大帝未现真身，只是显灵与他简单对话几句。

神像上方声音传来时，语气不悦，似在问责：“国师，你可知仙乐在做什么？我多番劝阻他都不听，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梅念卿心生惭愧，早前卜卦便算到，仙乐国气运日渐减弱，呈衰败之势，奈何他劝解无用，太子殿下根本不听，执意下凡。

继而请罪道:“帝君，事已至此，我会劝太子殿下迷途知返，回仙京请罪，望帝君不要过于苛责他。”

后半句，几近哽咽道：“毕竟...他只是救国心切。”

神武大帝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他连我的话都不听，你劝也无济于事，让他自己经历一番，或许能明白些道理。但犯了禁忌，就算我不降罪，天道也自会降罚。”

沉默片刻，后又温声安抚叹道:“仙乐的事，不是你一人之责，他既选了这条路，便由他去罢。”

梅念卿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他自然是不想看到仙乐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就像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皇极观内缄默无声，只有窗外的风呼呼作响，梅念卿站在神像下，心中五味杂陈。

“国师，回去吧。”神武大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似是疲惫道：“仙乐的事，不必太过忧心，永安和仙乐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只要他回仙京请罪，我自会宽宥与他。”

离开皇极观时，梅念卿脚步有些沉重。

神武大帝不愿见他，他不愿见自己，或因烦闷，或因失望。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见仙乐国覆灭，亦如当初故国那般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