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玺见状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麻花。
情况比他想的还严重,这人八字是有多硬,竟能让他生生扛过十几年,要是换个人,没半年就暴毙了。
被鬼气腌成这样,什么驱邪的法器效果都微乎其微,江玺只能打了一道自己的鬼气到方年体内,以鬼制鬼,拖延时间,不至于让他太早去打复活赛。
方年只见江玺拽着他手腕不放,眉宇阴沉,看着有些吓人,一时间说话都结巴了:“你,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江玺放开他:“没什么,最近多和人接触,多出去走动,不要老是闷在家里。”
方年被他莫名其妙的叮嘱搞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答应:“好,好的。”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现在这个方年也挺讨喜,过往什么恩怨也就一笔勾销。江玺见方家并不怎么欢迎他们,简单和方年聊了几句就打算告辞。
临走了,方年又追上来,期待而小心地问:“你们,会离开镇子吗?”
江玺道:“有事没办完,还会多待几日。”
“那三天后的祭神大典你们会来吗?”
江玺懵了:“祭神……大典?”
方年道:“嗯,每五年举行一次,到时候各地的神像都会请出来到这里游街,若是百姓评价灵验的,会搬到浮白山上专门建一座庙宇。”
“每个地方的都会来么?就沿着街走一通,那不是吃力不讨好?”
方年解释道:“好像是用来镇压恶鬼的,我听说浮白山深处还有一座鬼山,那些怨气重的,无法超度无□□回的厉鬼都关押在那里。”
江玺想了想,喔,那守门的两尊巨大鬼官说不定也是从这里挑选出来的。但挑来挑去,也就只有这两尊神像发挥了作用,他在石潭山游荡的那些日子里,看到了不少神像的残骸。
“而且这次仙门的人也会参加,这可是见到仙长的好时机啊!”方年眼中露出崇拜之色,江玺在心里直道他没出息,家财万贯你不想着继承,整日想着求仙问道,这求仙问道有什么好的?
江玺斟酌了一下用词,问:“你很喜欢,额,修仙吗?”
方年收敛神色,道:“因为进了仙门,往后的路子会多一条啊,若是修成了,直接飞升成仙,那不是人生圆满?若是没修成,得个浮白山弟子的名头,进了朝廷也有很好的官位。”
“朝廷?”
“有专门负责祭祀和观天的通天监,里面很多都是名门正派出身的。”
哦,那很多人进浮白山也不是光想着行侠天下嘛,商时旭进去估计也是为了今后找工作方便。
“所以,你们要来看吗?”
既然浮白山的人要来,那夜鸣蝉肯定也要来,江玺还有事要问她,于是答应道:“好啊。”
“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在,”方年四处张望了一下,“算了,我就在我家门口等你吧。”
江玺看他雀跃的样子,哭笑不得:“我留下来,你很高兴?”
方年点头如捣蒜:“当然了!”他高兴着蹦出一句,又低头看着脚尖,嗫嚅道:“父亲不许我和其他人走太近,那些人也不怎么喜欢我,你们是我,”他结结巴巴含含糊糊,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交的能和我走得最近的朋友了。”
江玺怔愣了片刻,微笑道:“好,我到时候来找你。”
重生后的方年和以前的方年,江玺实在无法把他们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如果掏心前后方年死性不改,江玺倒不会这么难受,现在他连怪谁都不知道了,就好像他在无意之中杀了一个坏人,却意料之外地殃及到一个无辜的好人,只要一想到现在的方年是因为他才会遭受鬼气侵蚀之痛,江玺就觉得愧疚不已。
他向来能叭叭的嘴罕见地停了下来,回客栈时他一个字都没蹦出来。正郁郁寡欢,面颊却被人捻起轻轻扯了扯,大有吸引他注意的意思。江玺看向那只不老实的手,顺着它看向它的主人。
沈书颜将那团软肉捏在手里,轻轻揉了揉才松开。
“在想什么?”
江玺反问道:“什么时候恢复的?”
“你们回府的路上。”
“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沈书颜道:“你在跟别人谈话,我不好打断。”
现在倒是讲礼貌,当时在马车上把方年挤开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明事理?
沈书颜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无辜道:“我被鬼气迷了心窍,眼里只有你了,你莫要同我计较。”
江玺“哼”了一声,不再多言此事。
“方年的情况,你怎么看?”
沈书颜道:“不像被鬼气侵蚀。”
江玺道:“为何?”
“鬼气粘身,常人或迷失心智或疯癫发狂,方年除了有尸斑,心智却还正常。”
“但也可能是因为鬼气,才让他性格大变。”
江玺觉得他说得有理,正想开口沈书颜却问:“你想问夜鸣蝉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夜鸣蝉?”
沈书颜眼中似乎荡漾开一些温和笑意,在江玺看来,他就像是在说“我还不懂你?”
“你看着不像是对这个祭典有兴趣,尤其浮白山的人还在场,裴纪作为大弟子肯定会出席,你还愿意留下来,那一定是有事要弄清楚了。”
“你想问她什么事?”
江玺道:“李府和巷子里的阵法。”
本来他打算问那老头的,但过了两日都没等来消息,江玺估摸着是靠不住他了,只能向更专业的人求助。
“其实我当时入阵时看到了一个光点。”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入客栈,沈书颜一进门便极其自然地搂着江玺坐在床上,江玺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那光点外边,好像是个屋子。”
“什么样的屋子?”沈书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