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湘怡合上账本,心中已有了计较:“我已经让二哥去查从他手底下推荐去做典当的小周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裴俞风突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我被人冤枉的好惨啊。”
叶湘怡挣了挣没挣脱,眼睛一转,索性戳他胸口:“你敢说你当时娶我没动歪脑筋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语气调笑,长长的睫毛敛下,余光却是仔细打量眼前男人的神色,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当时自然是在等你来求我。”裴俞风眼神中满是戏谑。
叶湘怡把账本拍在他胸前:“夫君放心,明日公堂上,我要让陈管事把这些年贪的银子一分不少吐出来。还你一个公道,也还叶家一个清白。”
次日县衙县,惊堂木“啪”地一响。
叶湘怡将账册放在案上,神色凛然:“陈管事假造采买账目七年,共贪两千一百两。”她展开一张泛黄的票据,“这则是他自己购买铜锅的凭证,证据确凿,他休想抵赖。”
陈管事跪在地上喊冤:“小人是被裴家主胁迫啊!县太爷明鉴,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裴俞风眉目冷峻,透着丝丝寒意,他掷地有声地喝道:“我,胁迫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怎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县令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在堂上左右踱步,显得左右为难。
陈三指认裴俞风,可明显证据不足,难以服众;但陈三逃走时携带的巨额银两,又确确实实走了裴家的账,这其中的纠葛,实在让人难以理清头绪。
双方争执不下,日头已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堂上,却未能驱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疑惑。
县令无奈,只得先下令将陈管事收监,待日后有了新的证据再行审理。
回府的路上,叶湘怡眉头紧蹙,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眉心,不时发出一声声叹息。
刚迈进花厅,就见裴俞澜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地坐在桌前,正大口大口地灌着凉茶。
他见到叶湘怡,眼睛一亮,赶忙说道:“还真让我查到了!陈管事那个跟班小周,如今在峤州典当行做事。”
叶湘怡闻言,心中一紧,急忙追问:“可有什么发现?”
裴俞澜放下茶壶,抹了把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神色:“巧了,他上月刚经手一笔大买卖。你猜是谁?就是弟妹那个许了婚约的齐明,典当了一箱子书,足足换了一千两!”
叶湘怡只觉手中团扇“啪嗒”一声落地,她心中惊愕万分,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裴俞风眼眸一冷,如寒潭般深邃,他弯腰捡起团扇,递给叶湘怡,语气中带着一丝醋意:“怎么?心疼了?”
叶湘怡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夫君怎么又来……眼下局势复杂,正是要紧的时候,你还有心思吃齐大哥的飞醋。”
裴俞风把玩着扇柄,冷哼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我倒觉得,这书典当得蹊跷。齐明向来清高,怎会突然典当这么多书换取银钱?”
叶湘怡眼眸低垂,心中暗自思量:“也是为了茶园,筹措资金。”
裴俞风心中酸醋翻涌,正想争抢几句,小厮却捧着杭州来的急信匆匆进来。
他展开一看,眉头皱起。
“出什么事了?”叶湘怡凑过去,关切地问道。
裴俞风将信纸揉成一团,声音低沉:“新铺子缺货需要及时补上,管事还跟杭州当地茶行起了冲突。此事紧急,我必须赶快亲自去杭州坐镇,才能稳住局面。”
叶湘怡心中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强装镇定,柔声道:“你去就是,这边我能应付。还有二哥在,总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家中之事,你且放心。”
裴俞风眸色渐暗:“我总想着我在你能多个靠山,如今我却要远行,实在放心不下你。”
叶湘怡眨眨眼睛,面上一副亲昵的模样,她轻轻揽起裴俞风的臂弯,声音娇柔:“妾身知道夫君怕我被那老奴欺负了去,但眼下杭州茶行更需要夫君。妾身自然会惦记夫君,还盼夫君忙完早日归家。”
裴俞风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却不说话。
他心中明白,是他怕他会想她,怕这分别的日子会让他度日如年。
叶湘怡假意埋头进裴俞风怀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妾身自然会惦记夫君,还盼夫君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裴俞澜站在一旁,唉声叹气:“这么黏糊,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裴俞风虚虚揽着叶湘怡,轻叹一声。
当晚,裴俞风便开始准备行囊,整理所需的文书和物品。叶湘怡在一旁帮忙,不时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裴俞风便带着随从,踏上了前往杭州的路途。
叶湘怡裹着一件薄薄的大氅,站在门口,望着裴俞风的车队渐行渐远,眼底的依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果敢。
二哥二嫂站在身侧,二嫂看着叶湘怡,只当是叶湘怡沉默的原因,是新婚燕儿丈夫远行的新媳妇自然苦闷。
她刚想要轻声安慰几句,却听到叶湘怡坚定地问道:“二哥,这几日还得麻烦你多查查陈管事的跟班,此事定有蹊跷,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叶湘怡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照在她骤然明亮的眼眸上。
“我还真不信,陈三能无缘无故攀咬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