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向真的是一颗回头草,她的初恋男友,陈霖。
陈霖在圣诞前休了两周长假,提前回国了。
从向真妈妈那里拿到了她新换的手机号码,约了她7号见面。
嗯,当初分手的时候,向真拉黑了他的微信。
向真以为,过去两年半了,现在大家可以坐下说话,和和气气。
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陈霖依然能在她这里再掀起一次风暴。
他是来找向真复合的,但那态度,激怒了向真。
她和陈霖在餐厅大吵一架,然后打电话跟妈妈大吵一架——准确来说,不能算吵,只能算她单方面的大吼大叫,妈妈永远冷静理智,更衬得她像个神经病。
她也确实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就直奔高铁站。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去往下江的列车上了。
车站出来有很多载客车,她随便打个车坐上,二十分钟后就到了五溪寨。
即使好几个月没来了,从寨口到瞻山堂,这条路她还是走得很顺。
但是,当她在瞻山堂的前厅碰上吴漾时,她又突然想走。
这个下午还想走的人,是在小华村的吴屿。
结束了在小华村的侗年歌会筹备会,吴屿艰难地推拒了叔伯嬢嬢的盛情挽留,只说等过年再聚,开车往镇里回。
今年他是第一次来帮忙歌会筹备,按理说要吃酒席、留宿一晚,但收到了吴漾的微信,他马上就决定要回去。
黔南的路蜿蜒曲折,这两年他开惯了,也不觉难,但今晚,总归有了些心急。
电话拨出,吴漾的声音在车载音响里有些失真。
“大哥,也没跟你说是吗?”
“挺不对劲的,行李都没带,就拎着个小包过来了。”
“放心,虽然小院没房了,但我先给她在长屋这边开了间房。”
最近侗年将近,陆续有人回来过年,两个小院都住了家庭游客,论起来都是远亲。
“你回来?好,别着急啊,一路平安。”
他一路开,一路想,没觉得向真最近有什么异常,昨天的朋友圈还很欢乐。
但向真的情绪,确实来得急,来得快,也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
停车时,他看一眼腕表,不到四点。
他在长屋前厅看到吴漾,吴漾迎上来说:“在302。”她还把一个袋子给他,“羽绒服,你让她今天先将就穿。”
吴屿懂了,向真甚至衣服都没多加一件。
楼梯很短,他上去的时候还担心,如果她和上次一样,就想躲着,不给他开门怎么办。
不过既然到房间门口了,就按了门铃。
向真开了门,看见他,眼睛里起了雾,但还在拼命眨眼睛。
她也不说话,也不让吴屿进来,就那么堵在门口,觉得自己眼泪快忍不回去,就转开脸不看他。
楼道里的冷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寒颤,一滴泪掉下来。
这滴泪烫得吴屿说不出的难受,他从袋子里拿出羽绒服给她披上:“进去吧。”
她回身进门,吴屿跟进来,刚关上门,就看她把羽绒服往地上一扔,进卫生间去了——水流声遮住了一切。
他把羽绒服捡起来挂好,烧了一壶开水,把地下的小手包放到床头柜上。
开水烧好了,靠窗的小圆桌上有一套功夫茶具,吴屿泡上红茶,倒了两盏。
无事可做,但他坐不下来,想去卫生间门口问问,又怕给她压力。
幸好,向真马上就出来了。
她坐过来,吴屿先没说话,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她被茶烫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就近拿了瓶可乐给她。
向真喝了两口,感觉舌头不烫了,看看瓶身,皱眉道:“不是无糖可乐啊。”
吴屿算是服了她,还能关心可乐是不是无糖,那说明,比上次的调色盘事件要好得多了。
他笑了:“明天给你买无糖的。”
这人,哄小孩呢。
向真偏过头,又有点想哭,抽出纸巾按了下眼角:“那倒也不用,不喝更健康。”
吴屿换个话题:“衣服总得买吧?你想一起去?还是我给你挑点?”
“烦死了,现在不想操心这些。”向真缓过那股鼻腔里的酸意,终于肯正眼看他。
吴屿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试了试,对她说:“茶没那么烫了,慢点喝吧。”
她一下又难以自控,眼泪刷刷往下掉,她去拿纸巾,但感觉根本止不住泪,于是抓起一大把纸巾,扑到床上,抽泣起来。
刚才明明还好,怎么两句话突然又哭了,吴屿有点摸不清状况。
只是,她细弱的肩背因为哭泣抖动着,抽泣声压在被子里,时有时无,更让人心疼。
他坐到床边,伸手去轻轻拍她的背,又缓缓捋下去,反复给她顺气。
趴着哭几分钟,向真有点难受了,吸不上气,胸闷,头疼,只好侧过来,咬着唇,轻轻喘气,慢慢调整呼吸。
吴屿就继续给她抚背顺气。
她缓过来后,用纸巾擦了脸,回头盯着他看。
眼睛虽然还是红的,但气势一点都没输,像一只倔强的小豹子:“吴屿,你这样,算什么?”
他伸手的时候就想过了,被问了,没什么可逃避的,轻轻回答:“我一直都在。”
向真不肯罢休:“什么叫你一直都在?”
他重复一遍:“我一直都在,”短暂停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向真又痛又气,一点都没有被表白的开心。
他这是什么口气,意思是可以永远当她的Plan B吗?他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她噌地坐起来,伸手推他。
吴屿错愕地从床上起身,后退。
向真站起来,继续推他:“什么叫我怎么样都可以?说啊,我会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