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再说反驳的话，只是站在雪或隐身边静静站着。

雪或隐见此，抿了唇，犹豫几遍还是朝前走了一步，伸手轻轻拽了胥九欲的袖子，很轻的一下，却让胥九欲睫毛猛颤。

她说完那些话后就保持了沉默，如今见胥九欲未置一词，她心中泛上几丝隐隐的愧疚。

这愧疚不是因为她无法回应胥九欲的感情，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是错误的。

李玉乾的确是很好的帮手，她只是看不得胥九欲这有些失落的模样，失落和他不匹配。

胥九欲该是张狂的，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不该是在她面前失落的，她希望他好，不想和他决裂。

她将她和胥九欲的关系定为“生死同伴。”

——其实和暧昧扯不上关系。

她只是不愿他伤心。

他们可以是家人，是伙伴，是彼此信任的人，但唯独不是胥九欲想要的。

“……我明白了，是我思虑不周。”胥九欲开口，随之抬头。

面容说不上多体面，但至少没有最初的气愤和恨不得啖雪或隐肉的怨怼。

“你愿意和我说真话，我很开心。”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的挽留，也算是争取过。

有再一再二，绝没有再三再四。

在雪或隐面前他将自己半辈子积累的体面都丢了，他不为此可惜，也觉得问的值得，可这种体面的消耗只足够他询问挽留两次，……再多的，他就做不出来了。

他听出了雪或隐的意思，不过是退婚没有可能，和他也没有可能。

她心不在这上面，跟谁结契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胥九欲忍不住给自己找补：雪或隐的心没在他这里，但也没给任何人，李玉乾也没得到。

这样一想，他也不算输，只不过也没赢多少。

雪或隐见他突然恢复了平静，一时间讶然，张嘴想再说什么，但却发觉没什么可以补充的，只得再次闭嘴。

胥九欲朝她一笑，笑容算是温和，他情绪稳定。

雪或隐恍然间像是回到了人间时期，只有那时候胥九欲才会发出这么轻松解脱的笑容。可她不觉得开心，只想皱眉。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既然你已做好了决定，我不再干涉。……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这蠢问题我不会再问，也不会因此事再扰你。”胥九欲轻轻说。

雪或隐看出胥九欲这话是认真的，她本该松一口气的，但不知为何，心口却泛上几分酸涩，又微微地疼。

但是她也对胥九欲笑，没有深究，或者是下意识忽略不去深究。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该将注意力分给别处。

之后二人又说了些话，是关于胥九欲离开的具体事项。他既然要离开，寒山的话也没必要再去复述，却仔细说了太霄对郁祯的态度。

胥九欲对这些事情不担忧，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郁祯将消息传到青城山之前，处理好和雪或隐之间的关系。

*

胥九欲早已料想到郁祯会给青城山的人传信，毕竟他唯恐天下不乱，因此对雪饮章在天刚蒙亮就闯入游山这件事，他接受良好。

雪饮章破门而入的时候正看见胥九欲惬意地坐在凳子上，身形对着门口，带笑地看着闯入的人，看样子像是等候多时了。

见到雪饮章那如临大敌的模样，胥九欲还算是悠闲镇定地对他摆了手：“南丰道长，有失远迎。一大早就这么着急来找我？不如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他既然来了，就定是知道胥九欲的身份，没必要遮掩，不如开门见山好好谈。

胥九欲口中的南丰也是个丰神俊朗之人，模样清俊，不过此时却甚是警惕，浑身紧绷地站在门口，始终没有贸然闯入。

胥九欲看到他身后跟了一大群身着道袍之人。有青城山的，也有蓬莱的，看样子都是来抓他的。

听了胥九欲这悠闲的话，雪南丰气从胸中来，厉声喝道：“胥择修，你个魔头，居然敢闯入我青城山，还将蓬莱少主囚禁，简直是胆大妄为！真正的郁少主在哪儿，速速交代我们饶你全尸！”

他言辞激烈，眉目中全是对胥九欲的厌恶与憎恨。

他兄弟姐妹的死亡和胥九欲脱不了关系，当年那人趁着太霄真人离开宗门的时候闯入青城山，将留在门派的青城子嗣灭了，胥九欲就在身边，是那人的帮手。

这次这魔头竟然还敢来青城山，如今死到临头却还是这种悠闲模样，雪饮章只觉得血涌上顶，恨不得将胥择修碎尸万段方能消解他心中的仇恨！

他情真意切，可惜的是对面他仇恨的人却不能给与他等价的情绪反馈。

胥九欲能感受到如今这个小屋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这青城山还是挺重视他。

他没打算逃跑，只是听到雪南丰说的囚禁郁祯，眉头微挑，表情莫名，问：“郁少主是这么和你们说的？我囚禁他？”

他对雪饮章表露出来的情绪视而不见，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胥九欲姿势一换，翘起了二朗腿，手腕支颌幽幽笑道：

“你们这么信他的话？……也是，人家是蓬莱少主，我是魔头，自然是要信他。不过这次你们猜错了，我可没囚禁这少主，是他主动要求让我来青城山的，要伸也该我伸冤才是。

“别说你们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这郁祯去了哪里，我和你们一样也想知道他的位置，不妨我们合作，一起找这金贵少主到底在哪儿？咱们当面问上一问 ，真相不就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