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的机关都开了吗?”
“开了,”那名弟子回道,“不过都被她破了。”
“破了?!”南宫阙大吃一惊,自从墨家满门尽灭后,机关术在江湖上濒临失传,他靠着阁中存留的一把墨家的轮椅研究多年,才研究出一点儿门道。
这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能破除他费时几年,设置研究的机关?
除非,她和墨家有关。
不等南宫阙多想,身旁的弟子就一个箭步躲在了他身后,扯着他的衣角小声道:“阁主、她......来了......”
南宫阙闻言抬眼望去,看见一位身穿夜行衣,脸上戴着面具的女子走了进来。
之所以会判断出她是女子,是因为从她的身形看来,半分都不像男子。
她的腰肢很细,步履轻盈,行走起来听不见一丝声音。
在他愣神时,这女子早已到了他跟前。
离近了看她的面具似笑非笑,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许诡异。
女子看了他一眼后,目光很快看向他身后不远处。
那是摆放着轮椅的方向。
南宫阙注意到在她看见那把轮椅的瞬间,她的目光有些微的变化。
只是还不等他看仔细,女子就已收回目光,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就是雀鸟阁的阁主南宫阙?”
她问道,声音平静无比。
她的声音也像是刻意变声过的,显然她戴着面具,还变了声音,应是不想人知晓她的身份。
南宫阙点头,他知道,她并非真的在问他。
在只身闯阁前,她就早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知姑娘来我阁中,有何见教?”所谓“先礼后兵”,看对方的架势,南宫阙并不确定是不是她的对手。
“那把轮椅,”女子又开了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你是如何得到的?”
果然,南宫阙就知道刚才在她看见轮椅时的眼神变化,不是他的错觉。
还不等南宫阙回答,女子就又道:“这是墨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南宫阙一惊,虽说轮椅上刻有墨家的字样,离得近了是人都能猜出。
可如今他们隔的距离,不足以看清楚轮椅上刻着的字,而他有一把墨家轮椅的事情,只有本阁的弟子知道,他下了禁令严禁外传。
说起来,要不是靠着这把轮椅的构造,他还没那么快研究出机关雀和保护雀鸟阁的机关呢。
“姑娘是墨家的什么人?”南宫阙试探着问道。
女子闻言冷笑一声:“南宫阁主说笑了,墨家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灭门,如今哪里还有墨家什么人留下?”
“姑娘既与墨家无关,又为何能一眼就认出那把轮椅出自墨家之手?而且,那么轻易就破解了我阁中设置的机关?”
听南宫阙这么问,女子似是觉得好笑:“墨家机关名动一时,要认出并非难事。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阁主是怎么在被火烧尽的墨家机关城中,得到这样一把完好无损的轮椅的?”
她说着,刻意加重了“完好无损”这几个字的音,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看穿。
她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南宫阙一个激灵。
“你认识慕云白吗?”
在她问出这个名字的一瞬,南宫阙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他得到消息,有数个大门派要合力围剿墨家机关城,在当时只是一个小喽喽的他,连同其他人一起守在墨家机关城所在的谷外通道处。
这里是从机关城出来的唯一的路,如果墨家机关城被洗劫,他们守在这里,还能捡到一些别人漏掉的宝贝也说不定。
当时,和他一起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南宫阙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墨家机关城灭门一事,但他和在谷外的很多人一样是见死不救的看客。
甚至,不仅仅是看客,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只是自己功力不足,才只能守在谷外。
他记得当时和他一起,守在谷外的,还有如今血番门的掌门白柳。
墨家机关城被突袭时,慕云白是第一个从机关城逃出来的。
人人都道他身有残疾,又已受了重伤,乘着轮椅跑不了多远,就会被等在谷外的人合力绞杀。
所以,没人去追。
事实上,正如他们想的一样。
慕云白出了谷后才发现,他求助不到任何人。
不只是没人愿意帮他,甚至这些人都在觊觎他坐着的这把轮椅。
只因为这轮椅是用墨家机关术制作而成,得到了它加以研究,便能掌握一些墨家机关术的秘密。
南宫阙和一众人抢夺着轮椅,慕云白被推到一边。
恍惚中,他听见他说:“求求你们......把轮椅还给我......这轮椅......是我六岁的小师妹送我的礼物......”
周围只有刺耳的嗤笑声,南宫阙也是发出笑声的其中一员。
当时他不屑地笑着,心想:什么小师妹?只怕这会儿早已见阎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