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却是一愣,又张了张口,喊道:“我……??!……我,能,我能说话啦?”登时惊喜,连连蹦高,震天高呼:“小爷又能说话啦!哈哈哈哈哈哈……”
卜幼见他一会无声狂叫,一会却又放声狂笑,果真孩子心性,不禁也跟着哈哈一笑,道:“你到底怎么啦?”
温火火虽觉方才失声,着实奇怪,然而无从找寻原因,便也索性不管,只道:“八成是哪个乌龟儿子在背后诅咒小爷呢,不过小爷可不怕,算了算了,不提这些晦气事了!”继而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道:“咱们继续吐槽……”刚要说“烦人的爹”,却想到卜幼伤心的样子,便把话咽回去,只道:“你爹爹教你剑术么?”
卜幼:“嗯。”
闻言,温火火的笑容渐渐垂落,叹道:“真好,也难怪你那么爱你爹爹。我爹从不肯教我剑术,他虽是恸汀族长,但口头禅你猜是什么?”
卜幼:“什么?”
温火火学他老爹的样子,吼道:“‘这个族长,老子真是做够了!’——这浑话可不是我胡编,是我爹亲口说的。”他拆他爹的老底,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卜幼大感吃惊,不过想到那日在会审司,温世明公然打瞌睡的模样,似乎早有预兆,寻思:“温世明却与温烟雨不一样。温烟雨可是为了族长之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问道:“你爹爹为何不肯教你剑术?”
温火火一摊手,道:“他说剑术是最没用的东西,教了也白教。但我觉得,都是借口,一定是因为我爹的剑术很烂,怕使出来遭人笑话,才不肯教授剑术。”
卜幼:“如果你爹爹不教你剑术,下一任恸汀族长谁来担任?”顿了一顿,又道:“你祖上第三代恸汀族长温烟雨,可是为了得到族长之位,好费一顿功夫。”
温火火:“是啊,温氏老祖宗是个有志气的,培养剑士,壮大门族,但我爹却对这些全无兴趣。他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没用得很!提到他我都嫌丢人!哼,他算个甚么爹,身为剑宗世家掌门人,却连剑术都不传我。他不教我,也不许别人教我。下一任族长之位,他也定不会传给我。我就是他捡来的便宜儿子!不,他不是我爹!”
卜幼:“可我看你方才施展的剑法不错。你的剑术从哪里学到的?”
温火火得意道:“小爷自学啊,我自己翻阅古籍剑谱,哼,还好小爷不笨,嘿嘿,把我那爹气得又笑又骂。”
卜幼暗叹:“果然是天才少年,自学成才。”温声道:“我爹爹虽教我剑术,但只教我二十四式基本剑法,让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地重复练习。”
温火火:“二十四式不是最基本的剑法么?但凡会点剑术的人,都能使得出来,这有什么稀罕。”心想:“看来你爹和我爹也差不多嘛,教了跟没教也没什区别。”
卜幼却摇了摇头,道:“大道至简,不一样的。”
温火火挑眉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卜幼本想与他详谈,然而若真要说起来,怕是得说个三天三夜,只道:“你若是感兴趣,我们便可约定时间和地点,切磋一下剑术和剑道,我可教你一二。”
温火火瞪大了眼,指指她,指指自己,道:“你?教?我?”
卜幼:“是啊,你要是不愿意……”
温火火:“不!不是不愿意……我见你年纪跟我相仿,又没听过你的名号,你怎能做我的老师?咱们可做剑友,相互切磋相互交流。”少年有傲气,从小自学剑术,又不曾拜父亲为师,于是,便再也不肯拜任何人为师了。
卜幼欣然同意,“好!”
温火火迫不及待道:“那咱们约个什么时候?又在何处相见?”
卜幼:“这个……”略一思忖,道:“下一个月圆之夜,万祖峰山下见,如何?”
温火火立时点头:“好!……你,你说话算数么?”他已很久很久,不曾恳求过别人守诺,因而说到最后一句,脸颊泛起红晕,终于有了一点孩童模样,甚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卜幼道:“当然。”
她竖起一根小拇指,微微弯曲,又道:“咱们拉钩。”
“拉钩?”
温火火以为,拉钩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若在平时,他一定会说甚么“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小爷是个大人了,才不会跟你做这种幼稚的事”,然而此时?
他盯着那小拇指,发了会呆,而后,慢慢地,情不自禁地,举起了自己的手,要与那小拇指勾缠。然而差之毫厘之时,眼前虚影一闪,再一看,自己小拇指上赫然勾着一根食指。只是这食指,修长苍白,比他要大出许多,显然不是卜幼的手指。
他一抬头,看到对方刹那,登时剑眉倒竖,道:“是你?!”
吾爱笑道:“是吾。吾替吾家大人与你拉钩,同样算数。”拉着温火火的小拇指,轻轻一晃。
温火火却觉与一个男人拉钩,格外腻歪,一下甩开吾爱的手,往衣衫上擦了擦手指,嫌弃道:“你区区一个属下,能顶什么用?”
吾爱:“大人说呢?”
卜幼:“嗯嗯,有用。吾,便是我。”她自也想不到方才吾爱替自己拉钩,不过既已发生,想是吾爱不愿她与温火火拉钩,便也顺了他的意。
温火火却低下了头。
阴影罩住他脸,灰蒙蒙的,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晌,他道:“我那天会去的,如果你失约了……哼。”再抬头,目光张扬如火,嘟囔道:“以后莫要让小爷再碰到你,不然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小爷我最讨厌欺骗啦!”
卜幼举双手保证:“嗯嗯,你大可放心,姓卜的一定守信!”
这话说完,恰在此时,余光中先后闪过两道人影,转头一看,剑上,哪还有湿婆女和李秾的身影,却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