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顾渝的嘴比蚌壳还紧,强行扒开,也不知道里面藏的是珍珠还是榆木,他最后暂时妥协,“等你想起来之后再说也行。”
大不了眼睛一闭,让他打一顿解气。
“但是,”唐松语气干巴巴地命令,“你要是敢把现在的事忘了,那你死定了。”
*
既然都在校门口碰上了,那分开回家就显得太过刻意,顾渝和唐松一前一后地,沉默着走着。
学校建在福瑞大路的一侧,这条路处在半个商业圈内,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少,马路边上很多推着车或者在地上摆摊卖瓜果蔬菜的小商贩。
唐松总在这边买菜,附近的小商贩都认识他:“诶小帅哥,今晚上看看吃点什么?”
唐松看了一眼顾渝越走越远的背影,大声地说:“我要吃地三鲜。”
小商贩说:“那正好啊,买点茄子土豆青椒,我这都有。”
“好啊,那我挑一挑。”
顾渝的脚步停了,他叹了一口气,往回走,站定到唐松身边,妥协一般地:“家里有土豆。”
唐松爱理不理:“哦。”
两个人子这段日子里形成了明确的分工,顾渝会做菜,但是不太会买菜,也不懂市场价,唐松就包揽了买菜到备菜一系列的活计。
唐松潜意识里认为,饭是绝对不能一个人做的。所以就算顾渝不需要他打下手的时候,他没事闲着也在厨房溜达,看着顾渝动作,两个人在转个身都困难的小厨房里转来转去,有时候他实在是太碍事了,顾渝也只是无奈地把他推到一边,他毫无自觉,继续瞎指挥。
买完了菜,唐松才后知后觉一样,梗着脖子问他:“你会做吗?”
顾渝“嗯”了一声。
又是无尽头的沉默。
走了一段路,唐松又被卖橘子的阿姨叫住了:“小松子,自家小园的橘子橙子,嘎嘎甜,来几个不。”
顾渝替他回答了:“家里有。”
不仅有,还塞了一冰箱。
上次考完试,唐松在校门口遇到一个颤颤巍巍拎着两大筐橘子的老奶奶,背佝偻得不行,少说也得有八十岁了,他和几个同样刚走出校门的同学对视几眼,几个人迅速把橘子瓜分了。
拿回家,和顾渝两个人把手心都吃黄了,都没能把橘子吃完。
最后卖橘子的阿姨硬塞给他们两个比手掌还大的橙子,说尝尝,特甜。
走到家门口,小卖铺的阿姨这个点很清闲,搬了个小板凳在外头和人聊天,她头一回见到顾渝和唐松一起回来,“咦”了一声,“松子,这孩子是你家的?当时大晚上的他在店里呆了好久,我还以为……”
顾渝回忆起他当时为了住进唐松家里,用高超的技巧装作在外面将要冻死的流浪小狗的事情,太阳穴一跳。
要完蛋。
唐松刚开口问:“什么时候……”
“弟弟!”水晶帘子被撩开,小卖铺里走出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唐松眼睛一下亮了,他把菜胡乱塞到顾渝怀里,蹦起来一下跳到了对方背上:“嘿,我剪子哥!”
剪子哥看不清唐松,向后伸手胡乱摩挲了几把他的脑袋,又在背上重重拍了两下:“沉死了,快下去。”
小卖铺的阿姨笑着摇摇头对旁边人说:“这哥俩,从小就这样。”
唐松跳下去,拽着剪子哥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午的飞机刚回来,”剪子哥抱怨,“军训累死我了,南方那大太阳,我感觉我快黑成煤炭了,你看看哥黑没黑。”
的确,和唐松站在一块,像巧克力奶油双拼蛋卷冰激凌。
“没有吧,”唐松左看右看,“你不一直这个色吗?”
“死孩子怎么说话呢,”他佯装生气,又注意到唐松明显变得有些圆润的脸蛋,“怎么样啊老弟,最近身体还成吗。”
唐松试图绷紧肌肉摆了一个健美的造型:“贼结实。”
剪子哥捏了捏他的胳膊,评价:“小鸡仔。”
剪子哥又问:“小奔奔呢。”小奔奔是他给为什么取的外号,他嫌为什么这名字太奇怪,一直不肯叫。
“也好着呢。”
二人许久未见,话好像说不完一样,被忽视了的顾渝拎着菜,在原地站着,为了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不小心”把菜摔在了地上。
茄子滚啊滚,滚到了剪子哥脚底下,他抬起头,看见道边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帅哥以及他周身莫名散发出的幽怨之气。
他被顾渝盯得发毛:“松子,这位跟你一起的?你朋友?”
“人家才不想跟我做朋友呢,”唐松冷哼一声,“我房子租出去了,他现在暂住我家。”
三言两语,剪子哥从唐松的语气里明晰:这俩人关系还不错,不知什么原因闹着别扭呢。
能闹别扭是好事,说明心里想着对方,唐松从小到大甚少与人交心,别说闹别捏这种情绪,剪子哥新奇,冲着顾渝伸出手来:“你好,简自,简单的简,自由的自,这我家小卖铺,报我名不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