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郗若,我来这一趟肩上扛着任务,我得把事儿办妥了。”
郗若直言:“司韫,这玩意儿不简单,你应付不来,没准会出事儿。”
司韫点头认同:“我也认为它挺棘手,保不齐里头会有隐患,那我劝你离开,你会走吗?”
郗若不吭声了,司韫把车子停在景象前两、三丈远处:“郗若,你担心我出事儿,难不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独自面对明摆着不对劲的状况?”
司韫突然想起昨晚郗若的“风沙”一说,失笑道:“你说我是黄沙,你是风,单独行动两人力量都不足,但凑在一块儿我们就是‘沙尘暴’,前头的坎我们都迈过来了,这一趟必然也是所向无前。”
郗若哭笑不得:“我们凑一块儿成自然灾害了?”顿了顿,做出让步,“那我先过去探探虚实,你在车里候着,一旦不对头即刻开车离开,要是我招呼你过去,你再过去。”
司韫拒绝得毫无商量的余地:“要么我先过去,要么一起。”
郗若转头看着司韫,司韫不躲不闪迎上她的目光,两人一瞬不瞬盯着彼此的眼睛,末了郗若投降,默默移开视线,心里腹诽:如今她变得好欺负了?江炽违拗她就算了,连司韫都不拿她的磅礴气势当一回事,从前的男人可不这样啊,只消她一记眼刀,他们立马抱头鼠窜。
司韫下车绕到副驾旁拽开车门,郗若在车里继续安坐近5秒才下车,以昭示自己的不满,司韫耐心等候,脸上不显丝毫不耐烦。
郗若在前头疾步如飞,司韫步子迈得大,看起来走得不快,却一直随在郗若身畔,临到景象前头,只需一伸手即可触及,不知为何,郗若迟迟没探手过去。
司韫余光瞥见郗若的手攥紧了纱丽的布沿,攥得指节泛白,司韫伸手过去把与纱丽相互折磨的手解救出来,包裹进手心,这才感受到她手在微微发颤,他转头打量郗若,她脸色很难看,眼神里隐约透着畏怯,司韫拽她手想把她拽到身边,同一时间,郗若的另一只手探伸进模糊景象里。
郗若手刚探进里头,就像被一股可怕的吸力吸附住了,身子不由自主被那股力量拖拽进去,她不及细想,猛甩被司韫包裹的手:“司韫,走!”
司韫目睹郗若手触及景象的刹那,身子僵木一瞬,旋即像被什么猛烈撦拽,郗若似乎无法与之对抗,只来得及甩脱他的手,而他紧紧攥住她的手,他不敢用力拉扯,唯恐一不小心伤着郗若,就这么一耽搁,郗若连同他都被吸进景象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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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韫只觉眼前一晃,定睛看时人已站在大草原上,弹指之间,漫漫黄沙代之以一望无垠的绿油油,两人缓了半天,才对视一眼默契地牵着手前行。
没走多久远远望见两个身穿古代服饰的小童,继续走上一段,终于瞧清其中一个是小公子,约莫10岁左右,穿着藏青色海青衣,手臂自袖根的口子伸出,袖子挂在后背纽扣上,另一个是个小姑娘,不过5、6岁,穿着小版的淡紫抹胸、郁金齐腰襦裙搭配长褙子。
待看清两个小童五官时,郗若突然驻足不前,神情恍惚地望着小童,司韫打量她片晌,她神色很古怪,似忧愁似欣喜似惆怅似怀念,司韫担忧地问:“郗若,你怎么了?”
郗若摇摇头,垂下眼帘拽着司韫继续上前,司韫瞧得分明,垂眼的时候她眼角有水光一闪而过。
近到小童跟前,司韫礼貌地探问:“借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刚出口想到个问题,依小童这身装束推断,此间大略是元代时期,他们模样不像蒙古人,不知道讲的是蒙古语还是大都话,他们能听得懂现代的普通话吗?
然而比他的担忧更严峻的状况接踵而至,小童似乎压根看不见他们,不仅对他的询问不言不语,连他们杵在小童跟前,小童眼梢都不带动一下的。
郗若貌似对这状况很能接受,她抱膝坐在两小童身后,目光却投向稍远处,司韫好奇地循向望去,那里搁着只箩筐,下头撒了些小米粒儿,箩筐用根小木棍支撑,小木棍上系了根麻绳,绳子另一头绕在小公子手里,这是要捕鸟儿?
不知是这儿的小鸟鬼精,还是这套路小鸟遭遇多了,学精了不再上当,总之过了蛮久,四人迎来送往不少鸟儿,甚至有几只小鸟就落在箩筐不远处,示威似的啄草地里的小虫子吃,不时用傲娇的小眼神侧睨小童两眼。
司韫视线不由投向小公子,想看看他会不会气急败坏,出乎他的意料,小公子神情自若,嘴角还衔着些许笑意,司韫这时才发觉男童五官有些熟悉,身上淡雅的气质像极了某个人。
他又偏头仔细端详小姑娘,她五官精致,娇俏伶俐,眼波流转间透着不易察觉的古灵精怪,打小生得一副小美人胚子。
他扫掠小童身后的郗若,微微蹙眉。
当是等久了,小姑娘轻声撒娇:“兄长,我累了!”
小公子自然而然地盘起腿,小姑娘笑眯眯侧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小公子的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公子盯着箩筐,时而低头瞅一眼酣睡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直睡到日暮时分,睁眼后眼神迷离的躺了会儿,突然一下子弹坐起来,旋即哎哟、哎哟地边按揉脖子边问:“兄长,可有逮着鸟儿?”
小公子揉了下她脑袋,示意倒扣地面的箩筐:“喏,自己过去抓。”
小姑娘欢呼雀跃地飞奔过去,小公子也举步跟上去,还没近到她身边,边听得她失声惊呼:“呀!跑了!”
小公子处变不惊,又或是见惯不怪,淡定道:“没事儿,我们明天再来。”
小姑娘苦着脸撇着嘴,委屈巴巴说:“兄长,又跑了,怎么我总是抓不住?”
小公子一手拎起箩筐,一手牵着小姑娘:“因为我家小妹心地良善,不愿折自由精灵的羽翼啊!”
小姑娘听后眼珠子略略一转,委屈的神情渐褪,口中仍旧拧巴得很:“定是箩筐太大捉不住,赶明儿换簸箕一试?”
小公子全无异议:“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