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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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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内,沈寒枝扫视遍地尸体,冷漠地开口:“现在你可以去杀客栈老板了。”

“我几时说过要杀他?”

傅声闻噙着笑眼反问,可下一刻笑意倏僵:沈寒枝左手掀起衣袍而右手挥起半剑,剑锋急遽向袍角割去,寒光闪烁甚为刺目……他顿感不妙,持剑飞快地拨开她的剑尖,电光石火间蹙眉斥问:“你什么意思!”

本属一体的两柄半剑此刻携着杀气针锋相对发出尖锐的“铮铮”鸣响。

沈寒枝不为所动,剑尖一转,又朝傅声闻刺去,语气不善道:“你不是想解释?现在说!”

傅声闻见招拆招避开接连的击刺,只守不攻,不过几式便没了耐心,说:“好了沈寒枝!你住手!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沈寒枝脸色难堪,不只因为傅声闻欺骗了她,更因为她始终没办法破其招式!他反应极快,甚至在自己出招之前便已有防备,这种古怪的默契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过招……

“够了!”终究是傅声闻先退一步,任凭那柄半剑搭在他的肩头。他笃定沈寒枝不会伤自己,无奈地看着她道,“大局未定,你我没工夫再闹。”

沈寒枝并非不明事理,更不是真要把傅声闻怎么着,只是一时气愤须得找个发泄口。眼下见他主动认输,她便也收了剑,沉着脸等他辩解。

“我乃先帝第四子,不得圣宠,未被封王,自小流落宫外,连名字都是教养我的国师所起。我母亲傅氏早亡,我便随了她的姓氏,免得身负皇家姓氏被人当作疯子。当初同你说我幼时受人欺凌,那是真的。今之筹谋不仅是我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更是要改变朝廷现状、破解吾朝困局,还百姓一个真正的休明盛世。沈寒枝,你可愿与我一起?”傅声闻一口气说完,对她作何抉择并无把握,故又连忙补言,“你不必急于回答!咱们要在此守城三日,你可以好好想想。”

“我凭什么信你?毕竟,你骗过我一次了。”

“你以为公仪守疆的西北大军为何平白无故来此援助?”

沈寒枝确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沉吟片刻,心下已有决断,可仍想捉弄一下傅声闻,遂淡漠道:“方才你说守城三日?要守你守,我明晚便走。”

“你……你这么快决定了?不再想想?迄今为止我做的事都是以吾朝为先、以百姓为重啊,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况且是你说的,助他人成就志向、使吾朝恢复安平乃双赢之举,何乐不为……”傅声闻言辞迫切,焦急的神情中透着些许沮丧,眼光掩不住黯淡下去。

沈寒枝见了,心口郁气稍作纾解,绕至其身侧悠悠然道:“那些话是说与寻常人听的。他们看不惯吾朝受辱、看不惯世风日下,只会像祝滨那样尽己所能的与敌人拼杀护国救民。可你不一样。你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无不深谋远虑,来蕈州借祝滨之力夺回颍玉城便是第一步,而接下来的每一步更是为了最终能走到……那个位子。我一旦陪你走上这条路,便再无回头的机会……”

她故意放慢语速,瞥一眼身侧之人愈发凝重的面色,慢慢勾起唇角:“既如此,我当然要为谋成大事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明晚我便与祝滨回营,夺将位,立军威!”

“你是说……”傅声闻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喜不自胜连连道“好”,又尤嫌不够地朝沈寒枝行以拜礼,郑重道,“多谢你!”

沈寒枝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你无需谢我。你是为了吾朝,我帮你也是为了吾朝,志同道合罢了。傅声闻,你确实骗了我,但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皇城内的事我不懂,我只当你还是我的院民,有我在一日你便不能有事,守你平安顺遂是我的承诺,我定信守不渝。只不过,如若有一天你变了,变得昏庸无道悖逆初衷,同那些人一样耽于权力和欲望,我便会离开你。”

“你放心,我不会。”

傅声闻信誓旦旦,目光里流露出的坚定神采令沈寒枝一恍。

变不变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只怕到时候明明自己不想改变,却碍于时世,身不由己了。

沈寒枝暗暗舒一口气,不再纠结未来之事,正色危言:“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血路,那么你我只能赢,不能输。”

傅声闻颔首附和。沈寒枝又问:“你那位朋友何时回来?”

“他……嗯,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回不来?”沈寒枝心道,那人身手不凡,赶去北羌最多两日归,除非,傅声闻对其另有安排……她见眼前人有几分强颜,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唇角微微弯起却毫无笑意地盯着他说,“欲成事者,首先要信任彼此,你说对吗?”

傅声闻叹道:“本也没想瞒你,我让快脚徐办完事后直接去宣国了。”

沈寒枝沉吟不语,思忖须臾,挑眉笑道:“傅声闻,你还真是处处设陷,步步杀招。”

傅声闻不作解释,只道愿闻其详。

“鲁图罕王霸气有余,但才智不逮刚愎自用,只调百余兵来此守城又着实大意,赢了这样的人未必服众。即便之后趁北羌内斗夺回匀朔关,区区两座边陲小城,咱们不一定能凭此树立威信、笼络人心。此外,蕈州军营太需要一次胜仗来凝聚军心了,且这一仗还不能是小打小闹。宣国原为宣城,本属吾朝之地,其国主、百姓皆为吾朝人,若能想办法将其收复,或许倒是可以堵住众人之口。”

傅声闻摇头感喟:“当年先帝驾崩,朝局不稳,六皇子奉遗诏登基,国师辅政。然新帝尚不懂国事之重,胡乱决策以致各地动荡不安,民不聊生。宣城城主吕寥便于国丧期间起兵叛乱,自封国主并改号宣国,此后便是闭关自守,再不与吾朝来往。那里的百姓虽与吾朝同根同源,却不同心,是以宣城一地攻城容易,攻心难。”

沈寒枝笑了:“攻城容易?那你为何还让那位快脚大哥先行打探?”她甩开半剑,用剑尖在地上摹画出宣城轮廓并分析说,“宣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吕寥又极重工事,将整座城池修筑得铜墙铁壁般,是一个绝非凭借兵多、强攻便可拿下的地方。而且时下已是秋月,等一入冬,城内囤足兵粮更是固若金汤,倘若围城,那便是白白消耗辎重,有损士气。”

“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让快脚徐先去探一探,看看有无其他破城之计。对了,你怎会知道这么多?莫不是你以前去过宣城?”

“师父游历四方,有时寄信回来,便在信中讲述见闻,有时又会寄来各地方志。我读得多,知道的自然也多。”

“原来……”傅声闻若有所思,对隐客的疑虑莫名更重。但当下多思无益,他敛了神思说,“关于宣城,我只是有此想法,却也明白事急不得,先解决北羌的问题要紧。明晚我和祝滨带人回营,你便留下来守城吧,我已同西北大军叮嘱了,有他们留在此地暗中相护,我也安心些。”

沈寒枝质疑道:“你杀得了何信吗?”

“笑话!”傅声闻像被人踩了尾巴,当即耸起眉心扬起声调,自觉失态后又忙着转移话题,拿出金锭分了一半给沈寒枝并不大自在地解释,“修城开销大,这些给你。”

沈寒枝淡定收下,甚不知足地冲剩下一半努了努嘴。

“这……军中也有用钱之处啊!”傅声闻同她瞠目相对,不过片刻败下阵来,边叹边把剩下的金锭一股脑儿丢到她怀里,“罢了罢了,都给你。”

沈寒枝笑盈盈地接过来,从中挑出两根最亮的又还回去。

傅声闻观其神色如常,不免好奇:“看见这么多金锭,你怎么一点不惊讶?不想知道这些钱都哪来的吗?”

沈寒枝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凭你的身份还会缺钱?”

傅声闻哭笑不得,贴身收好金锭,同沈寒枝并肩往玉泊客栈走去。路上,他坦诚相告:“外人眼中的皇子身份尊贵,锦衣华服、珍馐玉食什么都有。可实际上拥有那些东西的前提是要有帝王的爱护,而我,不得先帝圣宠便什么都没有。从小到大,我既没有府宅也没有奴仆,甚至连皇城都不允许踏入。我被先帝弃于山野间自生自灭,一应衣食用度皆靠那些奴才施舍,自然是没有钱的。”

沈寒枝不理解:“你是先帝的亲儿子,他为何那么厌恶你?”

傅声闻神情黯然:“喜欢一个人或许有很多理由,但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沈寒枝不知作何安慰,轻柔地握了握他的手。傅声闻垂眸看去,舒一口气换作笑颜道:“所以啊,谢孝安送的这些金锭便是及时雨,助你我重修颍玉城。”

“谢……是那个稽查司刑官!你们认识?”

“没错,我与孝安幼时相识,可以说他是我迄今为止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怪不得当时言之凿凿地说蹒蹒不会有事!帝王家人心思真够深的!彼时在刑场竟完全看不出他们认识……沈寒枝想得出神,迟迟没有应声。

傅声闻倏地意识到不妥,连忙又说:“当然你也是!”

“嗯?我是什么?”

“……”

瞧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傅声闻摇了摇头:“没什么。”

二人回到玉泊客栈,前后找了一圈没找到客栈老板。最后还是客栈老板自己憋不住了,从后院角落的腌菜缸里爬了出来。

沈傅同时感慨:嚯,真会躲。

客栈老板顾不得满身咸酸味,直朝他们冲了过去,湿漉漉的两只手一左一右牢牢抓住其臂,惊惶且悄声地问:“成、成……成了吗?”

沈傅相视而笑,齐齐点头:“成了。”

“当真?!”客栈老板瞬间泪如泉涌,又哭又笑,浑身都在颤抖,言不成句颤巍巍道,“家!家!回家了!哈哈,我……我又有家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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