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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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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舔到了,猫也被捞进怀里,阳阳轻车熟路地去摸它脖子上的铭牌,在白蓬蓬的颈毛里,果然摸到暖暖的小圆片,阳阳低眼去瞅,“肉丝?猫叫成肉丝?”

“肉丝?”宝文也奇怪了,这么漂亮一只金吉拉,居然叫肉丝?

“还有电话号码呢,185774——”

“51?”

“哎?你怎么会知道?猜这么准?”

“不知道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阳阳不以为然,“可能是表白墙吧,学校经常有人丢东西。”

肉丝舔完了盖子里的奶茶,挣脱阳阳的怀抱,又钻回了宝文怀里,尾巴搭在桌洞里,眯起绿色的眼睛要睡觉。

挺吵的。宝文把外套往上扯了扯,盖住肉丝的猫耳朵。

“宝——”

“嘘~”在吵闹的背景里宝文竖起食指,声音低下去说:“我也趴会儿,教授来了你叫我。”

“哦,好吧。”

宝文其实趴不着,跟肉丝一样,肉丝时不时拱一下脑袋,她们也许都疲于跟外界接触,宝文是暂时的,她一直在想那些事。

没多会儿,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集体沉了下去,接着是窸窣如潮水般的接耳声,阳阳刚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呼~”有人吹响立式话筒,清朗的笑声旋即扩散开来:“哇~好多人啊?看来大家都对‘德尔菲神庙’很感兴趣。”

“主要是对文曲星感兴趣!想看看我们差在哪儿了,文学史老师每届都念——”

“颜值吧!”有人起哄。

“嗬~”陈慰笑了,宝文猛一抬头,一眼就望见了讲台正中连眉眼都自带温润的男人,她没亲眼见过十年前的他,但十年后——端方,俊雅,亲和,宝文能感觉到,他身上蕴含的某种能量。

“第一,我不叫文曲星,我姓陈,名慰,是本校XX届毕业的学长,你们可以叫我陈学长,叫教授显老。”

“陈师兄能叫吗?我也是文院儿的!”阳阳大声问。

“第二,当然可以。叫师兄也行,绰号就不要当面叫了,本人要脸,”陈慰目光短暂地从她们这边掠过,接着面向全体学生,边插U盘,边继续闲聊:“你们都是2X届的小朋友吧?没想到00后都上大学了,第一次上大学,感觉怎么样?”

“特自由啊”“军训累成狗啊”“食堂报吃啊”“操场破啊”“快递站远啊”各种话题响成一片,有人问:“那陈教授呢?你上大学那会儿对俺们学校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陈慰弯腰把课件拖到桌面,想也没想就说:“樱花大道跟南瓜小米粥吧。”

“啊?南瓜小米粥?”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很好吃吗?我们食堂有这个吗?”

“有啊,就一食堂最边上那家卖早餐的,我昨天还去买过,味道没变,跟以前一样。”

“是有什么故事吗?建议学长讲点我们爱听的!学长你懂嘚撒~”

“哎?”陈慰不懂,他跳过话题,说:“我发现你们00后的小朋友,不是特别活泼就是特别安静,就比如我左手边上面的那几排,几乎就没有声音。”

“哪有!”后排的同学积极回应,“我们在讨论晚上吃什么,小声讨论,怕下课有人跟我们挤食堂!”

“哎!宝,”阳阳又来碰宝文的胳膊,宝文转头看她,阳阳问:“你怎么也不说话?是陈师兄不够帅吗?”

“帅吧?”肉丝从外套里探出头来,也跟宝文一样,很专注地盯着台上,陈慰又抛出两个问题来活跃气氛,又是索引。

“去年五一吧,我跟你们历史系的林空老师和他家夫人一起去爬泰山,结果爬到离登顶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天降暴雨,不能再往上爬了,林空说可惜功亏一篑,差点就成功了,我说你是差点,我们是已经成功了,他家夫人也赞同。你们怎么看呢?是登上山顶才算成功?还是每往上爬一步,都算完成?是登顶的结果重要?还是爬山的过程重要?”

底下一阵附和,有结果论的,有过程论的,有中立摇摆的,各执一词,不一而足。

……

再又,关于心理创伤,“弗洛伊德认为,心灵过去所受的伤害是引起目前不幸的罪魁祸首,而阿德勒认为,决定我们自己的不是经验本身,而是‘赋予经验的意义’,问题在于如何去诠释过去的经历。相信在座的各位,你们在成长过程中都或多或少被伤害过,有些久久不能释怀。现在请你们在心里默想一件,然后问自己:过去的经历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和决定了你的现在?童年的心理创伤是否该决定你今后的人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想不想找到答案?想找到答案的话,就请跟我一起走进德尔菲神庙,去叩问独属于你们的,人生的意义。”

陈慰的讲法生动有趣,援引了许多案例,充分调动了同学们的八卦因子,宝文听他说话,总是会想起姐姐

陈慰说:

过去的事情业已发生,无法改变,我们唯一能改变的——只有当下的你决定赋予过去的经历什么意义,也就是转念。与其过分执着失去的,受到伤害的,难以自拔的,不如试着转念,去利用那段经历给予你的东西,使其成为养分。当然,这需要相当的勇气与决心,认清自我,悦纳“我”的存在。

唯有直面灵魂的人,才会觉醒。改变的决定性力量,不是倚仗他人跟外界,而在于你自己——能够改变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人生不是由他人赋予的,而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要相信,“我可以选择我的生活方式”,除了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并且接受当下的“我”的这一存在,不管是优秀的,还是平凡的,是完美的,还是千疮百孔的,是讨厌自己,还是欣赏自己,我们都应该接受,只要存在着就有意义,我们应该就“我还存在”这件事本身表示感谢和喜悦。

……

之所以我说哪怕没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哪怕只爬了三分之二,被暴雨中断,我们还是完成了,是因为我觉得:人生是一连串的刹那,刹那即完成。这也是我赋予登山这一行为的意义。假设你目光的焦点只专注于山顶,只有登上山顶才算成功,那登上山顶前这长长的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对你来说,就只是无意义的空白。说得极端点,你坐缆车5分钟登顶,跟步行登顶,都达到了登顶的目的,都是成功,而哪怕你只差了一步,你都会觉得自己失败了,间接否定了你走的九万多步。但假如你换一种观念:刹那即完成,当下做了当下即完成。充实你所拥有的每一个刹那,即便中途“戛然而止”,对你来讲,你的人生也已经每时每刻都处于完结状态了。当我们秉持认真而谨慎的态度迈出登山的每一步,走十步是完成,走九万多步也是完成,而最终能不能登顶都没关系,因为登山的目的不是登顶,而是登山活动的本身。

……

同学们,要记住,无论过去的人生发生过什么,都对今后的人生如何度过没有影响。决定自己人生的是活在“此时此刻”的你自己。所谓“人生的意义”也并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你在认真地生活着,那你就可以决定,你要赋予你的人生什么样的意义。

无论过去的人生发生过什么,都对今后的人生如何度过没有影响。

宝文的思绪全都被陈慰的话充满,他的每句话都像意有所指,都像有出路,可是太晚了,来不及了……她听不见了……如果,假如,假如姐姐能听到今天的讲座,看到今天已经是资深心理咨询师的陈慰,会不会是其他的结局?

等到自由提问环节,有人就弗洛伊德的“原因论”提出疑问,有人向阿德勒的“目的论”提出质疑,也有人就自己目前的困境寻求解决的办法,陈慰从容自若地一一解答,直到讲座接近尾声。

宝文也有问题想问,她还在犹豫,阳阳的话兜转在她耳边:他们一起走的,还有说有笑,估计都结婚了……

甚至,他扶话筒的右手无名指的婚戒,泛光的一圈,是那么明显。

“学长,你不是文院的吗?怎么想到要跨专业考心理学的?难不难啊?”有人问。

“因为一个人,”他温柔又清晰的声音响遍整个阶梯教室,“因为她一个人,我走上了这条疗愈千千万万颗心的路,一直到今天。”

“是南瓜小米粥吗?”话题又绕了回来。

“是。”陈慰眉眼坦然,笑着承认:“虽然心理学界有一条公认的铁律,心理咨询师无法给最亲近的人提供心理咨询,但我最开始,一心只想治好她,后来又因为她,想帮助千千万万个与她相似的人。”

“哦~那后来呢?她好了吗?你们还在一起吗?”

不等陈慰回答,宝文突然站起身,大声问:“陈师兄,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请问你结婚了吗?”

“我有未婚妻了。”陈慰亮出左手无名指的银边戒指,眼角泛开细碎的笑纹,宝文这才发觉,他开始老了,但言语间的少年气依旧使人动容。

而她记得书里的戒指是枪色……

大概往事不可重温,因为事过境已迁——

宝文半是遗憾,半是释然,鼻腔泛酸,又想哭了,只好低下头继续问:“那陈教授方便跟我们讲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陈慰目光落在宝文的手颈,那里系了圈红绳,桌面还有外套耸动。

“她呀,是我见过最值得人疼惜的姑娘,哪里都好,不好也好,但有一点我特别不喜欢,她爱到处乱跑,停不下来。”

“她叫玫瑰,如果在座的各位有一天遇见她,请一定要告诉她,江州师大的陈慰在等她,让她别贪玩儿了,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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