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殿外,少司宝等人焦急等候。
厉司药师徒进殿半天,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廊内,荀担风靠在柱上,衣袍上下沾染了血迹,此刻面无表情的抱臂而立。
荀担风不曾想过,在自己眼中,强韧、睿智,无所不能的她会被击垮,总以为她是高耸入云的山,永远不会崩塌,永远是自己身后靠山。
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荀担风看向依然紧闭的殿门,颓然低头,用血腥干结的手捂住了泪流的脸。
荀华君,你也会蜷瑟在自己我怀里寻求保护?
终于。
仙风道骨的厉司药走出紫霄殿。
少司宝立刻上前询问,“圣君怎么样?”
荀担风紧接逼近厉司药,那吃人的眼神,若听到一句‘没救了’,此人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眼见荀担风目露凶光,厉司药捋着胡子,不再故作高深,而是让几人进殿说话。
屏退众人后。
厉司药道:“圣君妄动内力强行冲散迷药,以至毒素随内力游走,损伤了身体经脉,再有缠足蛊从中捣乱,这次啊,真真伤得不轻。”
荀担风听罢,狠厉的目光看向席玉,席玉垂头在旁,脸色极为难看。
少司宝急道:“毒?什么毒?缠足蛊?什么鬼东西?可是圣君不怕毒啊!”
厉司药瞪了眼少司宝,让她少插嘴,“圣君内伤颇重,但性命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点说!”
厉司药难得严肃,“圣君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容不得她再这般胡闹了,伤会痊愈,但经脉伤损,怕是修为大不如前了了,再加上,圣君双指为利刃所伤,老头无能啊,实在是断指,难续。”
少司宝不敢相信,望向珠帘遮挡的内殿,“圣君,岂不是废了?”
一听‘废了’两字,荀担风凶恶的面色盛似青鬼,煞红的眼几乎充溢出血,颚骨咬错,此刻却极为冷静,“她说中了毒,什么毒?”
“毒为血滴子,毒性刚烈,中毒时人毫无察觉,直到毒发时候才会被察觉,那时已是深入骨髓,药石无用。”
“那你快给圣君解毒啊!”
厉司药斜了眼少司宝,“药石无用!但圣君体质不同旁人,这血滴子之毒会在体内自然而然的消解,圣君此次重伤,是因强行压制迷魂散,激发了血滴子毒性才重伤了经脉,只是按道理讲,毒性如此凶猛,圣君应有察觉才是。”
席玉更是垂头在侧,不敢发一言。
荀担风瞅着席玉,心中明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缠足蛊何解!”
轻纱笼罩,珠帘脆响。
墨笙从内室走出来,在席玉耳边低语。
席玉对众人道:“圣君令尔等退出殿内。”
荀担风拔腿就要往里去,却被席玉拦下。
荀担风目色阴沉,少司宝心惊胆战,片息见,荀担风没有硬闯,而是一转头离开了紫霄宫。
只听荀担风粗声闷吼,“去传田成来!”
席玉挥退众人,返身进入内殿。
富贵华美的殿内,充盈浓烈的药味,以及血腥之气。
两人宽的螺钿屏风摆在中间,绕屏后,凤榻可见,一侧瑞英帘被卷起,露出床榻一角。
一个面容寡淡的女官站在凤榻边。
凤榻旁的小桌上,堆满药罐,一方小盘里,放置着剪下的青丝长发,女官见席玉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席玉轻手轻脚走近凤榻,凤榻上的人气息虚弱,露在外面的身子缠满纱带,大半左脸也覆着纱带。
真武帝双目紧阖,似是睡着了。
席玉视线落在真武帝纱带缠绕的左手上,鼻尖酸涩的落下泪来,明明收到了嬴氏送来的密信,明明知道乐衍是个隐患,怎么能由着圣君去犯糊涂,而不去劝阻呢!
“展绯。”凤榻上的真武帝已睁开了眼,眼中没有半点睡意朦胧。
“在。”容目寡淡的女官,正是玄武主展绯。
展绯躬身在真武帝榻前,道:“枫叶林出事后,我立刻令人围了布庄,捉了几个暗哨,一跑腿小厮模糊认了几个宫人,其中一人是宛嫔院里的宫女石籽,这个宫女几日前与乐衍有过接触。”
席玉在旁听着,已经估摸大概,乐衍却确是得溪军内应。
展绯继续道:“按圣君吩咐,正排查造炮房火药用量,城内外有无黑火点,很快会有消息,衢州那里也派人看着呢。”
真武帝黑眸微转,对席玉道:“传旨,将衢州一干人等拿了。”
“是。”
真武帝又道:“将暗哨交给天盛城府尹,断手足挂于城头,向百姓告示此次枫叶林之乱,乃得溪军反贼所为。”
“是。”
想起一事,展绯道:“圣君,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后,玄武有了新的发现。”
“何事?”
“发现许乐金踪迹。“
“许乐金?”真武帝冷眸浅笑,“他倒是,次次会掺和。”
“只等圣君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