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又是一刀横劈,插向乐衍脖颈。
乐衍大惊失色,一只手,却突然出现,挡在了乐衍脸颊一侧。
两指轻轻一夹,匕首再难前劈一寸。
乐衍身侧,是真武帝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现。
真武帝双指夹刃,轻巧一折,匕刃应声折断,小男孩登时脱手而飞,砰的一声巨响,撞在远处的亭柱上,亭子被撞塌了一角。
少司宝带着禁军赶来,在男孩脸上摸索一番,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下面是个老头子。
众官眷虽一时慌乱,却没有四散而逃。
在场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天盛朝官员及家眷,未被这场面吓到,只是在议论纷纷。
真武帝耳侧的珠帘清脆击响,侧首问乐衍,“可有伤着?”
乐衍捂着发闷的胸口,“没,我没事。”
真武帝颔首,与众官员返回席间。
乐衍站在席外,竟莫名的失落,转念又暗骂自己矫情。
待少司宝过来,真武帝对少司宝颔首示意,少司宝对众人道:“宴会继续!”
山河园又恢复了热闹。
乐衍也回到后席,坐在乐衍旁边的颂侍巾见她脸色不对,小心询问,“乐供奉,可是受了惊?是否需御医为你瞧瞧?”
乐衍笑着拒了,“只是被吓了一跳。”
“确是吓人,”颂侍巾又关切道:“若是不舒服便早些回去,圣君定会应允的。”
乐衍笑道:“好,谢姐姐关心。”
正说着,几个禁军来到席间转了一圈,又走了。
过了一会儿,席玉竟带着人过来了,吩咐人将乐衍护送回秀川宫。
再次享受到了在座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乐衍无法,只好虚着身子跟着禁卫回去。
回到秀川宫,乐衍死活不要御医看病,而是一直等到深夜,听到外面鼎沸的热闹声没了,才唤碧儿沐浴更衣。
宴席早已散去,宫中寂静了许久,真武帝姗姗来迟。
室内烛火尽灭,唯留几枚夜明珠。
真武帝吩咐席玉带人退出去,自己则缓步轻声的进了乐衍的内室,将散落的床帏缓缓掀开。
乐衍只着内衫盘腿坐在床榻上,面色潮红,娇憨妩媚,见到真武帝,恍然笑道:“圣君。”
真武帝眸色幽深,要收回掀帘的手。
乐衍忙起身用发烫的手心覆上了真武帝拂帘的手背,幽怨道:“圣君,我中毒了。”
真武帝仔细端详乐衍,见她双目游离,面上涌着情潮,责问道:“为何赶走御医?”
乐衍捉着真武帝手,轻蔑笑道:“他没我厉害,赶走算了。”
真武帝不语,挣开乐衍的手,反手端起乐衍的脸蛋,语气不善,“浓烟并非情毒,你为何这般孟浪之态?”
“瞒不过圣君。”乐衍笑咯咯,抓着真武的小臂娇笑道:“是我,给自己调了点媚药~”
真武帝松力,将人扔下,“胡闹!”
乐衍娇柔着身子倒在榻上,仰面媚笑道:“没办法呢,若是解毒,圣君不来看我,若是不解毒,臣妾可活不到现在这时辰,唯有这味情毒让我多撑一会儿了。”
真武帝自知又被她算计着败下阵来,愠怒之下发冠簪颤,“若朕不来呢?”
乐衍胸有成竹,“圣君来了。”
真武帝暗存怒气,“莫在胡闹,朕为你宣御医来。”
“圣君,您为何对我如此百般容忍?”
真武帝气下无言。
乐衍咯咯媚笑,“圣君每日每刻戴着面具,定是不舒服的,现在没有旁人,何不摘下?”
真武帝忍无可忍,怒斥道:“乐供奉,朕今日便要让你瞧瞧何为容忍不得。”
乐衍不理睬真武帝说了什么,忽而停了笑意,“青鸾歌,我想看看你。”
真武帝发怒的威压瞬间消失,手捏腰间玉带,一时无声。
这不是乐衍想要的回应。
乐衍缓缓起身,目光潋滟下,望向真武帝面上的朱雀镶金玉具。
“我为你摘下面具,好不好?”
见真武帝没有说话,乐衍抬手覆上面具。
真武帝猛地出手,捏住了乐衍的手腕,力道之大,疼的乐衍一哆嗦,而真武帝并无怜香惜玉之意,甩手将乐衍掼在床榻上,乐衍身手敏捷,一把拉住真武帝的手臂。
乐衍浅色的瞳仁里只有眼前的真武帝,倔强的与真武帝对视。
直到眼角滑落泪水,一滴又一滴,散落在云锦被上,泪珠在夜明珠的辉映下,尤其炫彩夺目。
真武帝硬挺颀长的身子,终于松了力道。
乐衍含着笑泪,坐起了身子,双手环过真武帝的脖颈,一缕一缕,摩挲藏在她发髻间的丝线。
珠帘朦胧,将两人隔在同一方天地。
乐衍小心解开丝线,摘下了真武帝的面具。
凤眉秀长,一双桃花眼在没表情的时候,尤为凌冽锋利,额前一抹梅花花钿,将她冰霜棱角柔和三分。
还是那般的美,那般的冷,那般的让人讨厌。
乐衍开心笑着,泪珠却磅礴落下。
“你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