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诀快速回道,“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
她吐了一口气,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明日我要见到柳忆安。”
沈诀的心沉到了底,满腔都是水,要窒息了。
“……好……”
——
沈诀站在翠湖边向这边张望,禾清月和柳忆安则在小亭里对坐。
风清气朗的御花园,剑拔弩张。
“我的身世,是你编造的吗?”
她不愿相信,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会是欺骗她的人,所以她要当面问个清楚。
柳忆安支支吾吾,不知所言,只轻声唤道:“十七……”他没想到今日再次相见,第一句竟是质问。
“回答我。”
她在逼问,可她从来不是什么咄咄逼问的人。这意味着,今日他必须要将事情说清楚。
“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你失忆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才……才编造了你的身世,那个时候你高烧不退,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我是为了让你活着才这样做。”
起因是好,但,“为什么后来不告诉我真相?”
他怎么可能将真相告诉她。
“因为我喜欢你,告诉你真相你就会走了,我不能让你走,不能让你回到他身边。”
禾清月哼笑了一声。竟然没有一个人问过她,就兀自做了决定,隐瞒到此。
“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欺我瞒我,掩盖真相,然后把我绑在你身边一辈子吗?六年的时间够久了吧?你竟然真的藏得住。你良心不痛吗,你心里安稳吗?”她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是犀利的尖锐的。
欺骗,隐瞒?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从十七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那又如何?我喜欢你,所以隐藏一些真相又怎样?我没有强迫过你,没有伤害过你,没有囚禁过你。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比起他,我要好的多!”
“这都是你的假想!正是因为你掩盖事实真相,所以才有那么多误会!我在这里有哥哥姐姐,有弟弟妹妹,有追在我后面喊叔母伯母的筱筱谨言,有亲朋好友,有爱我和我爱的人!”禾清月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她该有的,可因为她的一场失忆,她遗忘了,甚至伤害了那么多爱她的人。
“在杭州也一样!”柳忆安细数着杭州的一切,“玉隐不是你姐姐吗?魁奇,郦大娘,客栈的店小二不都是你的亲朋好友吗?有什么不一样?!”
他转念一想,突然嗤笑一声,站到禾清月面前同她对峙,“你是觉得我无权无势,比不上他至高无上。他是皇帝,而你想做皇后,所以才说这样的话,装的高洁,实则就是……”
爱慕虚荣四个字还未脱口,就被腾空起身的禾清月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柳忆安!!”
他的头歪到一边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禾清月的手也疼,声音更是气得发抖,“你想说什么?爱慕虚荣,还是贪荣慕利?”
柳忆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过脸来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没说错。我就是想做皇后,你就是比不上他!他不会说我爱慕虚荣,只会觉得给的不够,也不会像你一样踩高捧低,只会真心待我。相比之下,他简直不知要比你强上多少!”
禾清月沉了沉身,又鼓起了气,“玉隐当然是我姐姐,是我亲手救下来的姐姐。魁先生是我招募来的账房先生,郦大娘是我用绣花结识的,客栈里的店小二也是我一个个精挑细选的,有多少人、叫什么名,我全都知道!他们是我的亲朋好友,可他们是你的吗?”
柳忆安被逼问的哑口无言。
禾清月指着自己的胸口,“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身边的人也要存在,他们不是可有可无!现在不是六年前了,我们之间不是只有你我二人,我也要有亲人朋友!”
柳忆安待她很好,细致入微,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但他自身,肆意潇洒,自命不凡,眼高于顶,从未将她身边的人放在眼里,从未在意过她的布衣之交。
在柳忆安这里,他画了个圈,把十七放在圈里,把其他人放在圈外,他只专注圈里那一个人,把其他人全部模糊掉,他不在乎不在意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只关注着十七的一举一动。
而在沈诀的这里,禾清月是熠熠生辉的,身边围绕的一群人都被普照,他不是唯一的一个,所以他会吃醋,会耍小性子,会想尽办法吸引她更多的关注,会证明他虽在其中,但与众不同。
他们二人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最最不一样之处是禾清月说的——“我喜欢他。”
柳忆安睁大了眼睛,愣了半天,走近到人身前,却将人逼得后退,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喜欢他。”脱口而出,禾清月又坚定了几分,抬眼道:“我喜欢他,我喜欢沈诀,我喜欢子煜!”
原来这么多莫名的情绪,是因为喜欢他。
“我讨厌他是因为我喜欢他,我恨他也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
柳忆安看着她愈来愈认真,愈来愈坚定的眼神,猛地抓着她双臂,问:“你喜欢他?你居然喜欢他?”又指着自己,嘶吼:“那我呢?那我呢?!”
禾清月轻轻拂开他的手,“我不喜欢你。我感念你的恩情,但感激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