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着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想告诉她真相的冲动。我有预感,在未来的几年里魔法部大概都不会太平,现在正处于黑暗来临前的黄昏时分,我想让她少负担一些,至少不要像我这样。我不想让她因为我们的友谊而选择立场,也不愿意去想象如果她站在了我的对立面的话我们之间将渐行渐远的假设。
我逃逸般地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等到我站在过道里吹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将校袍落在了车厢里。此刻我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和一条百褶短裙,说不冷是假的,但也没到非要回去穿起来的地步,我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了。风把我的头发吹乱,我看见自己的黑色发丝在风中浮沉,像一张密密麻麻的渔网,飘飘摇摇地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和我现在的状态很像——哎呀,我忘记随身带发绳了,我懊恼地想。
“——嘿,布莱克!”
我现在对波特的熟悉已经到了不用回头就能知道他是谁的程度了。他一看见我就像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似的,也许他习惯性地想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又发现我不是西里斯,傻乎乎地又插回自己的口袋里。
他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你受伤了吗?”他皱着眉,“我闻到血腥味了。”
现在走廊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既然他确信自己没受伤,那就只可能是我身上的味道了。可是我受伤?我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啊,我疑惑地想。
今天是九月一号,一号,一号。
我的动作顿了顿,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没想到这是我的月亮周期?!我怎么会毫无准备——
更为糟糕的是,这件事甚至还是波特发现的!如果他不说,我一点都没察觉到!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做:是回车厢拿魔杖和需要用的东西,还是就近找认识的女孩子求助?……
“有问题吗?”波特轻声问道。他的声音被压得极低,为了让我听得清楚些还凑近了,我现在可以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绒毛和眼里担忧的情绪,不安、焦虑、尴尬、羞怯——一系列的情绪让我现在的脸像火烧云一样烫。
想逃跑。
我是这样想的,却做不出来。他眼里的关切看上去太真诚了,我不想让他感到难过,“……是女孩子的问题——没事的,没事的……!”
“啊……?噢……”他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替我把过道上的窗户拉上了。呼啦呼啦的风声消失了,世界好像都安静了,只有我有些凌乱的头发提醒着我刚刚它的确来过的事实。
“需要我帮忙吗?”
用不着我回答了,因为他看见艾玛·温尼特向我们走来了。波特往前向她走了一步,打了声招呼:“你好,温尼特!”
“上午好,波特。”她看上去对波特的态度很好,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在魁地奇上的天赋实在挑不出错,“怎么了吗?”
波特将躲在他身后的我拉了出来。这过程中我的大脑还有些迟钝,所以他还试探地把头更放低了些好让我们的眼睛能对视上。在我回过神之后,他才拉住了我的袖子,把我往温尼特的方向轻轻一推。
“你们球队的姑娘。”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把情况和她说一下,好吗?”
我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我说的。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已经注意到我裙摆上的血迹了——因为她已经挥了挥魔杖,顿时我的裙子就像新的一样。温尼特朝我眨了眨眼睛,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将我需要用到的东西塞进我手心。
“没什么好羞耻的,布莱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嘲笑你,这恰好说明了他的无知。女孩没必要因为月经而感到任何不自在,这是梅林赋予我们的权力,你应该感到骄傲。”
我将手心里的东西握紧。
“不过,下次不能再这么马虎了,要记住日期,这是对自己负责。开学第一周的魁地奇训练我允许你可以不用运动,但你必须在球场的观众席上坐着,我暑假里定制了不少战术,有很多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呃,好吧,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把所有话题都引到魁地奇上。眼看着她就要将我带进卫生间里,我回头朝刚刚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发现波特竟然还在原来的地方,他的目光甚至现在还在我身上。见到我回头,他傻乎乎扯出一个笑来,用口型对我说,“回见”。
——我突然不是很想和他算那笔“小兔子”的账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