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簌簌,茶水微凉,前厅中寂静无声。
云盈看着男孩,细微振鸣自胸口处传来,眼底血色逐渐褪去,她轻轻出了口气。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神情严肃地看着云盈险些入魔,又神情严肃地看着她顿悟,也跟着出了口气。
入魔可不是小事。
尤其是天才入魔。
然后有些发酸的人又开始在心里咬手绢——这可是顿悟啊!
他们不知道云盈的一系列心路历程,云杉目光紧紧盯着女孩,才放下心来,就目光不善地看了眼纪家的方向。
纪家一群傻.逼。
护道者们察觉到云杉的目光,非常轻易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不屑地白他一眼。
他纪家做什么事,轮得到旁人置喙么。在他看来,没本事的才会装这么大方,那男孩现在连自己都护不住,分明什么也做不了。
像他纪家有本事的,自然有一个算一个都拾掇在一起收拾。
往前数几千年灵气还未复苏的时候,都还有什么诛九族夷三族,人皇不还执行株连制么!
……虽然他纪家现在还没找到罪魁祸首,但不耽误收拾你们啊!
而且更得收拾你们了!
不然外人以为我纪家泥捏的呢!
两个分神期大能,心里极其不爽:要不是信陵君坐镇云家,云杉还能给他们脸色?他们早就一掌拍过去了!
云盈深吸一口气,无用的泪水风干于眼眶:“谢谢你。”
云家云盈,亲手打破了十年来的自己导致的境界封锁,于今日在天衍棋盘中顿悟。
等出了神魂秘境,身灵合一,就是名正言顺的金丹巅峰。
她从未如此庆幸遇到段段等人。
她偏头笑笑,指了指脖颈儿:“小段,是不是能调一下温度了,快给我烫秃噜皮了。”
小段打量她两眼,心头放松了些,那股若有若无的威胁感终于消散一空,他如她所愿调整了控制。
下一秒云盈正色:“你知道上面人挖他们灵根的地方在哪里吗?”
小段一怔:“你的意思是……”
“上面建了个医馆,不管是挖灵根还是什么,他们都在那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病重被送去医馆,然后趁没人注意从窗户跑了,剩下的你也知道,医馆我知道地方。”
云盈说了个大概,小段既然知道段段现在的处境,那对她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她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还能跑到魔族那边?”
甲字狱真就这么“自由”?
小段耸了耸肩,一指头上他们掉下来的位置:“跟你一样偷偷跑出去看呗,还真信他们那群人能告诉我这些?偶尔出个大门都盯得死紧。”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云盈更好奇了:“那暗道你自己挖的?没被他们发现?他们发现你偷偷跑掉就这么不管?”
小段瞥了她一眼,声音带了点嘲讽,意味深长:“这么多年来,他们零零总总抓了有几百上千个特殊体质的人试药,只有我扛下来,活得最久。”
“除我之外,最耐造的药人也没能活过一年。我全身上下就连根头发丝都是有价值的,更别提我血液的特殊性,有些功能被他们发现了,有些被我瞒着没察觉出来,谁敢动我?”
“比如隐蔽性就被我控制得很好,他们到现在都没发现。那地道抹上了我的血液,一般手段是发现不了的,有次我跑出去被抓,他们查不到端倪,只以为我通过某种手段避开了巡逻者。”
“上面的人舍不得处置我,于是大门也就能走了,只不过要人盯着,也不是哪都能去,试的药也更多更毒辣。”
“偶尔想呼吸些新鲜空气不想让人跟着,我就偷偷从上面出去。今日遇见你,实在让我意外。”
也许是许久没能和同龄人面对面说过话了,也许是女孩是弟弟的朋友,而弟弟要死了,又或许是因为多年试药的身体要撑不下去崩溃了。
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番话出口,颇有几分倾诉的意味。
轻描淡写的几句,云盈却仿佛看到了男孩一次次试药痛苦折磨的曾经,没说什么“你现在还好吧”之类没意义的话。
云盈只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地下城内,所有活着的人都不容易。
“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了这条暗道,跟我打得有来有回,在地下城一直坚持到现在,哪怕逃出去都让敌人舍不得处置你……”
她认真道:“你才是真正强大的那一个,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厉害。”
唐郁对幕后之人更厌恶了几分。
该死的魔族,祸害的可是他修仙界的未来!
寥寥几句,众人清楚地意识到小段的天赋资质。
可惜生不逢时,命运弄人。
不等小段回复,她再次转移话题:“医馆的地方我知道,魔族那群人我也看到了。”
她一顿:“你没想过跑出去吗?这些年修仙界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你们的存在?还是有什么结界?”
“有结界,我也不能留下018……留下段段一个人不管。”
他学着云盈的模样叫着,不等她继续问,就将自己所知的消息一股脑说出来。
“结界以医馆为中心,从上到下完全覆盖了所有木屋和地下城,我之前尝试挖过隧道,但当时我的血并不能穿透结界,以我们的水平也轻易打不破。”
云盈若有所思。
果然是有结界,之前魔气冲天都快将空气腌入味了,修仙界那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这个结界的强度……
想要将地下城所有人救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不准备向地下城众人透露自己的事情,但凡有个环节出了差错所有人都完了。
至于任务中“取得所有等级标签者的信任”……完全可以是添头嘛!
开玩笑,她要是能将她们都救出去,结果已定,到时候谁还能不信她啊?
破任务还想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