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衡还是低估了他,没想到他平时不声不响手里竟然有那么多证据。
本来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但梁绍衡刚愎自用,为人自傲,结仇不少,有许多人趁机落井下石,一时之间竟还真有几分麻烦。
曲时清在公司待了几年,因为才能出众早就走到了核心位置,再加上他性格好人缘好,公司的大小事情都有过耳,只是很少会出口去讨论。
那天从警局回到家,他翻出了一支录音笔。
曲时清的包里一直带着一支录音笔,曾经落在了公司的会议室,被保洁阿姨捡到了还给他。
拿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打开听过,直到这一次他收拾公司物品的时候收拾出来。
再之后,曲时清又去到保安亭说自己东西丢了,想查一下监控。
他平时性格很好,不管对同事对保安还是其他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加上有正当理由,监控室的保安很爽快就带他去查了。
财务这么多年断断续续换了几个,因为曲时清性格好和他们相处都不错,现在依然留着联系方式。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总之一番折腾下来曲时清拿到了一些证据。
他想过最坏的可能是梁绍衡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自己还会被报复。
但是好在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严查下梁绍衡犯过的事竟然不止他知道的那点,甚至可能往后会坐牢。
梁绍衡最近焦头烂额,也没空搭理他。
曲时清其实没指望能够让梁绍衡付出多大代价,但他尽力了。
最后的结果如何,他就没办法左右了。
办完事情回家的那天是阴天,天空黑压压一片,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住,风里已经染上了凉爽的秋意。
街道两边的树木已经开始掉叶子,枯黄的树叶随着风四处飘荡。
心底的情绪分明满到几乎要溢出,曲时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这并不是在故作冷漠,而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走走停停,最后曲时清在路边买了个甜筒,是新上的口味。
甜味顺着味蕾蔓延,他的心情好了一点。
路上经过售楼部,曲时清看了一会儿,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有能力给自己买个小房子。
他也攒了点钱,等过几天再找个新工作,等稳定下来就可以交首付了。
曲时清在心里算了一路,忽然觉得未来也不是那么不值得期待。
一路回到家,他却突然得知了一个晴天劈地的消息。
今天早上小姨出门时晕倒了,已经送去了医院,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去医院的路上曲时清脑海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小姨的名字叫曲楚萱,据说和他妈妈感情一直很好,当年就觉得他父亲不靠谱,可他的母亲不听劝,最后果然吃了苦头。
说不上好不好,没几年他的父亲喝醉酒想打他时撞到头去世了,之后便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
尽管如此,小姨也从未在曲时清面前说过他父亲的不是,只是一直和他说,他母亲很爱他,也很努力想让他过好了,让他不要怪他的母亲。
曲时清怎么可能怪母亲呢,那时候的生活固然算不上大富大贵,甚至保持基本的吃穿住行都有些困难,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家里的灯火很温暖,母亲会给他讲童话故事,还会唱很多好听的小曲。
或许那时候的生活确实是比较艰苦的,但是回忆起来他却觉得,那时的他起码是有家的。
现在的他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归属感,仿佛随时都会被赶走。
明明没有人赶他,他却觉得房子并不欢迎他,他也并不属于这里。
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只是人总不能在外面流浪,总是要有个地方睡觉的,所以他就住在了这里。
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电梯前面有很多人,男女老少,各种年龄段的都有。
医院里并不算安静,因为人太多了,人只要多起来就会发出大小不一的不同声响,合在一起听着也算吵闹。
欧阳方海和小姨夫都已经在楼上了,曲时清等了一会儿电梯,前面排队的人太多了,他怕电梯不够位置,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去走楼梯。
楼层很高,爬上去时他的脸上出了汗,眼下的位置一片湿润。
医生说的话晦涩难懂,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却怎么都听不懂。
曲时清不懂医学,也没听明白具体病情,他只听懂了一点,那就是小姨生的病很严重,要住院,之后还要做手术。
下楼拿药时他又想起许多年前,母亲意外离世,葬礼上小姨好像一夜之间就苍老了,不复年轻时的活泼明媚,看着前方满眼茫然。
尽管她和曲时清一样觉得突然,却把葬礼操办的很好。
从曲楚萱的口中,曲时清大概知道,他母亲是一个温柔贴心的姐姐,甚至连曲楚萱大学的生活费都是他母亲打工赚来的。
姐妹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也是在曲时清母亲去世后小姨一直有在关照他的原因。
再次爬楼梯上去时,曲时清往上走着走着没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