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学校的实验室里，郁休有的是办法，可眼下这里没有冷凝管也没有专用的蒸馏设备，郁休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利用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用水浴法冷凝出浓度相对大一些的酒精出来。

柳和毓不知郁休想做什么，倒也不多话，只是乖乖地坐在一边的板凳上，看着郁休把平时洗脸用的铜盆坐在炉子上，等里面小半盆的水开始沸腾之后，又见他将满满一壶酒放进了沸水中。

“你要温酒？”柳和毓被蒸汽一热，便开始有些困倦了，强打起精神看着盆里的那一壶酒问道。

郁休眼睛一直盯着酒壶，每隔一段时间便打开壶盖看一眼，若是发现壶盖上面凝成了水珠便立即倒进一个小瓶子里收集起来，听到柳和毓的问话之后便心不在焉地回答：“不温酒。”

“那要做什么？”柳和毓好奇地看着郁休的动作，又忍不住跟着问。

“很难解释，等等你就知道了。”要和一个古人解释沸点和液化这种现代物理知识实在太费劲，郁休不想浪费这个口水，随意地说了一句之后便又专心致志地看顾着酒壶去了。

柳和毓便也不再多问，乖乖地坐在一边看。

郁休将壶盖上凝结出来的液体收集了满满一大瓶之后，就干脆地将酒壶里剩下的废液倒掉了，然后又把收集好的液体复又倒入酒壶里二次蒸馏，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确保酒精能达到足够的浓度方才停了下来。

经过这么反复的折腾，郁休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都已经被烘干了，好不容易才蒸馏出足够量的酒精来。

“这是什么？”柳和毓看着郁休手里的瓶子，好奇地问。

郁休打开瓶塞，神神秘秘地凑到柳和毓的鼻子下面，用手扇动着气体让他嗅了嗅味道，得意地笑着炫耀：“好东西，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做一个温度计了，等下再把那些降尘草分成组，按照不同的种植条件做对照试验，如果运气不是太差的话，总有一组能健康地长成可以入药的成株。”

将酒精装进小瓶子里密封好，瓶口再插上一根他从外面摘回来的细管子，利用热胀冷缩和大气压原理，里面的液体可以在温度变化的时候上升到不同的位置，虽然不那么精确，但是也足够作为温度计使用了。

柳和毓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闻着满屋子的酒香，看到郁休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你都是在哪里学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办法的？”

郁休动作一僵，想起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大学生活和现代世界，表情暗淡下来，涩涩地说道：“很远的地方。”

柳和毓皱眉，刚想问得再具体一些，忽然表情变了变，转头看向外面，皱眉道：“我师父来了，你别出去。”话音未落，他便闪身飞快地走了出去，顺便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这时天都已经黑透了，加上刚下过雨，山路泥泞，按理说康宁道人应该不会这个时间上门，柳和毓直觉肯定没有好事，刚一出门便看到康宁道人迎面走来。

“师父。”柳和毓低头跟康宁道人行了个礼。

康宁道人随意地点了点头，并未说明来意，眼神却一直在院子里逡巡，直到发现了那块种着降尘草的小药田。

“为师听你师姐说，你这几天都忙着种田？”康宁这才终于出声问道。

柳和毓眼神一暗，咬了咬牙并未回答。

“为师最近也在与你师兄潜心研究降尘草的种植方法，可始终不得法，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康宁道人在玄羽山上地位举足轻重，整个人一派仙风道骨，可此刻说出这种话来，只让柳和毓觉得反感。

“降尘草你既然已经种出来了，吴氏的毒便等于解了一半。”康宁道人说至此，方才抬眼看向柳和毓，继续道：“陵南吴氏是正统大家族，对魔修颇为忌讳，以你的身份过往，确实不便出手相助。你师兄舒辰入门比你早，再过几年便也要下山历练，多结识一些人脉也是好的。”

柳和毓垂眼，冷冷地说道：“师父有什么话，明说便是了。”

康宁道人叹了口气，指着那块药田理所当然地说道：“为师也不问你用了什么方法，只是那块地里种着的降尘草就让给你师兄吧。舒辰正巧需要一把趁手的法器，说不定正是个好机会。”

郁休好奇地趴在窗边把这师徒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骂康宁这个老道没有师德，居然能偏心到如此地步！幸亏今天一场雨让他把种下的大部分降尘草都移植出来了，剩下的那些在那么粗糙的环境中多半也是无法长为成株的，大大方方的让给舒辰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柳和毓像是和郁休心意相通一般，郁休这边在心中刚刚念完，他便扬起一抹冷笑，看着康宁道人应道：“好，就按师父所言，那块地里种着的降尘草，弟子全都让给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