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账册合上,红唇微勾:“陆大人,你一个四品户部侍郎,查漕运亏空查到本宫头上,是嫌命太长?”
陆明渊神色不变,只淡淡道:“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证据呢?"她忽然倾身,鬓边步摇垂珠扫过账册上"永丰仓"三字。
陆明渊翻到末页,露出半枚血色指印:"昨夜永丰仓走水,守仓吏临终画押。"话音未落,一片柳叶从账册夹缝飘落——正是漕帮传递密信的标记。
祝瑾瑜眸光微闪。三日前她安插在户部的眼线才传来消息,说有人要动永丰仓的账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递了刀子过来。
祝瑾瑜眯起眼打量他,忽的抬手拂落案上茶盏。
“啪——”瓷片碎裂的声响中,她压低嗓音:“陆明渊,你今夜究竟为何而来?”
他弯腰拾起一片碎瓷,上面沾着朱砂色的唇脂:“臣说过,只为求一个公道。”
祝瑾瑜凝视着裴砚川拾起碎瓷的手指,忽然展颜一笑:"好一个耿直的陆大人。"她缓步绕到他身后,鎏金护甲轻轻划过他的官服后领,"只是这朝堂之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公道'二字。"
陆明渊直起身,将碎瓷放回案几:"殿下此言差矣。若无公道,何来纲常?若无纲常,何以为国?"
"陆侍郎,"她忽然改了称呼,指尖划过账册上某个数字,"你可知这三十万两的数目,恰好是去岁工部修筑河堤的拨款?"
陆明渊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他自然知道这个巧合,但账册上的印鉴确实不假。
"三日后寅时,"祝瑾瑜忽然压低声音,"永丰仓会有一批新漕粮入库。"她将手炉塞进陆明渊怀中,鎏金炉体温热,"大人不妨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搬运'本宫的银子'。"
陆明渊接过手炉的瞬间,嗅到一丝极淡的沉水香。他忽然想起去年查抄贪官府邸时,曾在密账上见过这种名贵香料——产自岭南,价比黄金。
檐下冰凌忽地断裂。两人目光在雪光中相接,一个带着试探,一个含着警惕,却又在彼此眼底窥见相似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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