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珩站定,清晰道:“在下奉旨巡查盐务,曾于柳溪镇养伤,与宋沅姑娘有数面之缘,知其坚韧良善。月前忘忧居遭纵火,宋家姐妹险死还生,幸得百里家主庇护。经查,纵火者受雇于一伙身份隐秘的杀手,意在灭口。”他看向崔绍,“更巧的是,在下在邺都的线报显示,就在流言指向百里别苑、崔氏寻人之声鹊起之际,崔府二老爷府上管事,频繁出入城西墨韵斋。崔二爷,对此,您作何解释?这精心策划的流言源头,与柳溪镇杀人灭口的毒计,其目的,是否就是为了掩盖某些人当年未能得手的阴谋,如今怕真相暴露,故欲再次赶尽杀绝,并伪造‘证据’混淆视听。”
“你血口喷人!”崔绍勃然变色,拍案而起,指着赵霁珩,“老夫为寻族女,殚精竭虑,你竟敢污蔑老夫勾结匪类,残害宗亲,证据何在?拿出证据来!”
崔巍的脸色瞬间下沉,“崔绍,赵大人所言……”
“巍叔,这是污蔑!是构陷!”崔绍急声辩解,“定是百里琂不想交出泠儿,才勾结这赵霁珩来诬陷于我,他们是想离间我崔氏宗族,好将泠儿牢牢控制在手。” 他试图将祸水引向百里琂和赵霁珩的勾结。
“够了。”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宋沅不知何时已站在侧门边。
她目光缓缓扫过惊愕的崔巍,扫过眼神怨毒的崔绍,扫过神情复杂的赵霁珩,最后,落在了主位上。她没有看百里琂太久,目光重新锁定崔绍,“你们口口声声要寻的侄女、族女是谁?”
“是那个四年前,在返家途中,被出卖了行踪,在暴风雪的山谷里,被一群杀手追杀,最后被逼得跳下悬崖的崔泠吗?”
“是那个侥幸被山野老农所救,却重伤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能以‘宋沅’之名苟活于世的人吗?”
“还是……”宋沅的目光钉在崔绍脸上,仿佛要将他虚伪的面皮撕开,“你们如今急于找到她,是怕她想起什么?怕她指认出当年是谁,为了一己私利,攀附权贵,将屠刀递给了外人,亲手将崔氏嫡脉推向深渊?”
崔巍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沅,又看向说不出话的崔绍。
赵霁珩心潮翻涌:她果然是崔泠。
百里琂攥紧拳头,他看着宋沅瘦削的身影,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她不仅想起了自己是谁,更想起了那场杀戮的根源。
宋沅声音陡然拔高,“二叔……当年山谷风雪中,那个领头的杀手,他手中的弯刀,刀柄末端,是否嵌着一颗血红的石头?”这是埋在她记忆深处,属于“暗河”杀手的特征。
崔绍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厅堂内一片死寂。
宋沅说完这一切,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