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那么佩服、感激你,可你却连一个报恩的机会都不给我,任由我依旧被困在方家的泥潭当中。这样的你,和我再次相逢时,竟然还敢理所当然请我帮忙。我当然会帮了,从前的记忆很痛苦吧,我一定会帮你,帮你永远忘记这段记忆。”
方璃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话,她和王弃尘两人都到了即将力竭的尽头。王弃尘用劲到浑身发抖,抓住方璃的手却一动不动。方璃余光寻找着力点,喊道:“你若想报复我,只管冲我来,何必拉上别人?王弃尘不仅和你我恩怨无关,也不了解药王谷的事,他是无辜的。”
方微吟和莫芩仙莫名笑起来,莫芩仙道:“怎么会无关?今日这出陷阱可是专门为王公子设下的。弃尘,这个名字可比不上你先前的名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惊讶,一条被所有人背叛驱赶的丧家之犬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你知道什么?”王弃尘艰难出声。
莫芩仙笑道:“我知道什么,你不如去问问你师父?哦,可惜你没有机会了,别挣扎了,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毒池吧。”
王弃尘呼吸加重,胸膛剧烈起伏着,明显心神不定。方璃虽不明白真相来由,但她同样气血翻腾,一直梗着她胸口的气从刚才便隐隐作痛。两人再次摇摇欲坠。
她不忍道:“王弃尘,你先放手,凭你一人一定能上去。待你将他们都杀了之后,再来救我。”
王弃尘始终不语,不断调整呼吸。方璃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拼命地调动淤堵的内气,几乎全身都痛起来。
血腥味在方璃嘴中漫开,下一刻,她咬住匕首,空出手挣开了王弃尘。方璃立即飞速下坠,王弃尘一惊,松开手,试图抓住方璃。方璃触碰到他的衣袖,用力一抓,借力调转身位,体内气力都游向掌心,奋力将王弃尘掀了上去。
王弃尘眼睁睁看着方璃落入漆黑的坑底,手指迅速抓住边缘,向上一跃,落到了地面。莫芩仙脸色一遍,警惕地退到方微吟身后。王弃尘立即抽出腰间的另一把剑,指向方微吟二人。他头偏向坑底,焦急大喊:“方璃,方璃,你还好吗?”
方璃此时整个人扒在石壁上,刚才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现在又消失了,只觉得浑身都像被石头碾过般。她脚下半尺处便是毒池,她甚至能闻见那刺鼻的味道。
听到王弃尘的声音,她头也不抬回应道:“我没事!你快点把他们解决了!”
兵刃相接的声响断断续续地传到方璃耳里,她稍稍放心。可还没过多久,上面的动静变得奇怪起来,怎么好像凭空多出很多人似的。
方璃仰头判断距离,再次忍痛运气,飞身往上跃一段距离。顶上的动静越来越近,方璃就这么一点点挪上去,折断的指甲起初还会疼,后半程就毫无知觉了。她感到脸上、身上不断有液体流下,她也只当是汗,不停向上前进。
当方璃终于够到地板时,她不自觉露出笑容,奋力一跃,整个人狼狈地趴到了地板上。所有人都惊讶地盯着方璃,方璃还提不上劲,疑惑看向王弃尘,喊道:“看我作甚?快打啊!”
王弃尘一愣,立即目露凶光,剑剑杀意地向那两个黑衣人袭去。方璃躺在地上,余光瞥见角落柱子好似捆着一个人。她从地上撑起来,却发现自己所经之地皆是血迹。
方璃抹了抹自己的脸,果然一手的血。她眉头紧蹙,刚才并未受伤,自己为何会流血。
她此时顾不上这些,站起身,悄悄走向角落。果然,被堵住嘴的辛濯枝正捆在柱子上。
见到方璃,辛濯枝焦急地摇头。方璃立即回头,莫芩仙表情狰狞地冲过来,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把短刃。方璃后退着挡开他的攻击,正想运气,却眼前一黑,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莫芩仙将方璃狠狠甩到一旁,方璃的后脑勺磕在了一旁的花架上。方璃捂住眩晕的头,一阵耳鸣后她就看到了恶心的一幕。莫芩仙的的手轻轻拂过辛濯枝的脸,目光痴痴道:“为什么你的眼睛总放在其他人身上?明明我才是天下最值得你在意的人。”
方璃半撑起身体,嫌恶道:“我呸,你个冒牌货!连自己真面目都不敢给别人看,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莫芩仙面目抽搐,瞪向方璃:“你算什么东西?我已经她所有在意的人都赶走了,偏偏半路杀出你这么个绊脚石。”
方璃突然明白了一切:“最先前那群绑架濯枝姐姐的人是你派去的,也是你指使那些弟子给我下毒的。”
莫芩仙痛快承认:“没错,我只想让濯枝乖乖呆在药王谷,陪在我一个人身边,为什么她就是不听话呢?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做了。不过我也该感谢你,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让我后悔终生的事。能得到濯枝的,只能是我。”
他的脸慢慢地贴近辛濯枝,辛濯枝满眼恨意地避开他的接触。方璃对准莫芩仙的脸,压低手腕,银针划破他的脸皮,伤口越裂越大,却始终没有出血。
“莫芩仙”浑然不觉,他掰过辛濯枝的脸,疯狂道:“为什么要躲?你不是最喜欢这张脸了吗!为什么现在不爱了!”
他的假面随着他讲话不停晃动,他指向王弃尘,喊道:“你以为你能救下所有人吗?王弃尘中的毒出自我手,我最清楚不过。毒素入骨,经脉堵塞,绝不可能活!就是强行救下,也是苟延残喘。你就没发现他的五感在渐渐失灵吗?被陷阱里的毒气一逼,你猜他还能抵抗多久?”
方璃心一跳,立即看向王弃尘。他虽还在出剑,但脸色已如冷瓷般苍白,明显不能再打下去。方璃只觉心痛难耐,气血直袭脑门,眼前顿时一片红色。
“方璃!”
她头转向发声处,迎来的却是五根冰凉的银针。银针入体的那一刻,方璃耳边无比寂静。
下一秒,她猛地呕出了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