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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醉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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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

本书收录时间旅行小说《醉步男》+日式恐怖小说《玩具修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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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沼,我以后大概都不会和你相遇了。

话没说完,小竹田在我眼前消失了。不仅仅是人消失不见,连他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也消失了。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酒馆里。

一阵寒意袭上身来。

大概别人的一生中从来都不会碰上遇到自己不认识的好友的事,但是我却碰上了。这可真是一件至死都忘不了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过吗?那个名叫小竹田的男子——今天第一次见的老朋友,真的存在过吗?

看起来,我到底是醉得不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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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若是论及小林泰三的唯一性,《醉步男》与《玩具修理者》的这本合集会是一个象征性的事件。至今我还能回想起读完《醉步男》时那种真切的眩晕感,在所有的意义上,《醉步男》都是打破定型的作品。——井上雅彦(日本小说家)

《醉步男》在当时出版的时候是一部非常独特的作品,它让我们在一部可怕而令人心碎的科幻小说中阅读逻辑幻想。——大野万纪(日本科幻评论家、书评人、翻译家)

这是作者小林泰三充满“逻辑恐怖”的作品。登场人物越是讨论关于现代物理学所采取的时间论和意识的问题,越会朝着噩梦般的、绝望的结论而坠落。当被问到“让梦想坠落的恐怖”时,这是我最先推荐的作品。—∵ニキャッパー周平(JUMP j BOOKS编辑)

作为恐怖杰作而闻名的《玩具修理者》是日本恐怖小说大奖获奖作品,但更可怕、令人兴奋的杰作是同时收录的《醉步男》。读完之后,你会想回到开头再读一遍。——纪伊国屋书店

作者简介 ······

小林泰三 YASUMI KOBAYASHI

日本小说家,日本推理协会成员。1962年生于京都,大阪大学基础工程研究硕士。1995年,以第2届日本恐怖小说大奖获奖作品《玩具修理者》出道,创作科幻、恐怖、推理小说,获得广泛好评。代表作有《醉步男》《玩具修理者》《看海的人》《脑髓工厂》《AΩ》《谋杀爱丽丝》等。2012年和2017年凭借《天狱与地国》与《奥特曼F》两次荣获日本星云奖(最佳长篇科幻小说),是日本科幻小说界颇具实力的作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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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理科生都怎么回事?

写小说跟降维打击似的,一个两个都比文科生玩得六。

《醉步男》这个短篇,能够让你在读完的瞬间同时体会到醍醐灌顶的爽感与浸入四肢百骸的恐惧。真实字面义的日式恐怖——不需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文笔和描写,平铺直叙便足以营造出让读者屏息静气跟着一步一步走下去的阴冷气氛,短促强劲。

我一开始因为作者的小学生文笔和奇葩的角色名对它有多不以为然,读完后就因为应激发抖得多厉害,恨不得在床上跪下给这位大神跪下磕两个“咣咣”响的大头当场入教。量子力学的杀伤力过于可怕了,考虑到这部作品诞生在三十年前,它对于概念和理论的把玩就更加让人想要惊呼卧槽了。

透过小说掀起的冰山一角,仿佛感到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大佬如爱因斯坦当年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概率论,拿命坚持“上帝不会掷骰子”了。

bug确实有,波函数也早就被各路科幻作品玩烂了,根据豆瓣上大佬@ 马蹄北去的评论:“其实作品里混合闵氏空间和哥本哈根诠释而构造的世界观是不协调的,一个是无认知主体的事件(时间片)本体论,另一个是认知主体中心的唯心论,不过作者巧妙地用文字和剧情推进掩饰过去了。感觉以传统叙述形式为载体的时间系作品到《醉步男》已经是极限了……”足见它的故事讲得能有多么惊艳。

讲真,对于这样的小说,一丝半点的剧透都会严重破坏阅读体验,所以我还是建议大家自行阅读。

随着本书之外附赠了一篇短篇《玩具修理者》,主题和恐怖氛围都比较直白。类比一下,作者大概只在其中发挥了《醉步男》百分之四十的功力吧。

考虑到短篇在网上能轻易地找到资源,我也索性转过来给大家看一下吧,吃得下这个调调的请务必去看一看《醉步男》原作,看了不会后悔看了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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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修理者/小林泰三

一直以来,她总是白天戴着墨镜。

「为什么妳一直都戴着墨镜?」

在咖啡厅,我终于问了她这个问题。

「也不是一直都这样,如果我们在夜里碰面的话,应该会把眼镜摘下来的。」

现在是晚上七点,夏天的太阳很晚才下山,令人晕眩的阳光依然从窗外照进

我们所在的那间咖啡厅。连我们包括在内,一共有五位客人,就这个时间来说,生意是相当清淡的。

「不过,白天我是一定会戴着墨镜,从没例外。晚上偶尔才会戴,相反地,白天从来都没有摘下过眼镜,连一次也没有。」

「是意外造成的!」

这时候,女服务生正好问我们要点什么饮料?而打断我们的谈话。我点了一杯冰咖啡,现在是夏天,她却点了一杯热奶茶。

我等到女服务生走远后,直到她听不见我们谈话的声音为止,才继续聊下去。

「呃?妳刚才不是说是意外造成的?那现在……」

「是啊,是意外!」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为什么妳以前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你又没问,我怎么会晓得呢?而且又不是伤得很严重!」

感觉有点奇怪。有些人的确是戴墨镜来掩饰意外造成的伤痕。但是只有在白天才戴眼镜,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是因为喜欢时髦、或者是眼疾、视觉敏感等理由或许还能理解,但是如果要掩饰伤痕的话,晚上应该也要戴上墨镜才对。或许是因为伤痕在白天看得比较清楚,晚上就不会那么明显。但是,我记得也曾经和她在晚间相遇过,不过,印象中并没有察觉到在她脸上的伤痕。

「大约是发生在何时,那起意外?」

「嗯,大概是发生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不,说不定是更久远以前的事。」

「不过,这事儿从没让我父母知道。对我来说,总觉得像是秘密吧,埋在我心底……」

「也不是什么秘密啦,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而已。……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是秘密,我从来也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正常的情况下,像她这样即使成年之后仍必须持续戴着墨镜来掩饰伤痕,做父母应该不至于没发现吧。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讲得那么详尽。

「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

「妳不说说看,我怎么会知道?」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在我家附近,有一位玩具修理者。」

「呃,妳说的玩具修理者,就是把坏掉的玩具修好的人?」

「是啊,住在附近的孩子,经常把坏掉的玩具送到他那里,不管什么玩具都能帮你修。」

「这种生意,居然也有人做!」

「不是做生意的,完全是义务的。」

「那么,是免费的?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不过,这个玩具修理者和妳说的意外有什么关系呢?」

「你很烦哎!」她有点恼火了。

「一直在打断我的话,既然这样,就到这里为止。」

「我晓得了!继续说下去好吗?我尽量不再插嘴了,不过,偶尔也让我问些问题嘛,因为我真的很认真在听!」

「好吧,我答应……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妳说到玩具修理者,那个…玩具修理者没有名字吗?」

「尤固索特荷德夫」

她这么回答。如果是本名的话,听起来不太像日本人的名字,也不像美国人或是意大利人的名字,也不像是中国人的名字。

「他是俄国人吗?」

「我不清楚耶,不过,好像也不是俄国人,但是,他的名字真的好奇怪喔!」

「妳的意思是?」

「并不是我去问的,是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小朋友听到的,他在修理玩具的时候,一边修理一边就会叫着『尤固索特荷德夫』,不过,也有别的小朋友坚持听到的是『古特休-鲁休』,而我亲耳听到的则是『奴娃依埃依鲁列荷德夫』」

「哎,哪个才是他的名字?他是外国人,也许外国话在小孩子的耳朵里,听起来总是觉得怪怪的。」

「也许吧,不过那并不重要。而且,玩具修理者平时对小孩子说话的时候使用的是日语。」

「真搞不懂耶,到底他是什么人呢?那个男的?」

「哎,我刚才有说过他是男的吗?」

「什么,难不成他是个女的?」

「我也不清楚。」

「等一下!」我真是被弄胡涂了。

「总之,他是个会免费帮人家修理玩具的人,名字叫做『尤固索特荷德夫』或是『古特休-鲁休』、国籍不详、性别不详,这就是妳所描述的玩具修理者?」

「对啊,还有,年龄也不详。」

「那是因为当时你们年纪还小,小时候,谁会判断年龄还有性别呢?长大之后才知道吧!」

「也许吧!即使是现在,叫我去判断他究竟是男是女,年龄是多少,我想可能还是办不到。」

「那妳说的那个尤固索特荷德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脸上没什么特征。能够藉以判断性别、年龄、人种的线索也没有。头发的颜色,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用全部的蜡笔涂在图画纸上混和在一起的颜色。衣服是用许多碎布缝合而成的,很差劲的样式,一点整体感也没有。也看不出来到底穿的是件裙子还是长裤,再仔细一看,那根本也不是什么衣服,只是用很多块布把自己的身体包裹在里面似的。从碎布之中伸出来的部份──也就是手啊脚啊脸啊这些个部份,总是看起来黏黏滑滑的。他鲜少说话,即使是孩子们把坏掉的玩具拿来请他修的时候,顶多讲上两三句话而已,不过,一定认真地把玩具修好。」

「那间店是什么样的感觉?」

「并没有店面啊,都是直接拿到玩具修理者的家里喔!可是,也许是我们一厢情愿地把那个地方当作是玩具修理者的家也说不定。它是位于两间空房子之间的一个小屋,小屋是利用各式各样大小不一颜色纷呈的石头堆栈而成的。最小的石头像米粒那么小,大的则像是一个成人的脑袋那么大吧!那些石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细致的木雕一样,精准地嵌合在一块儿。从远的地方看,有如砂砾堆成的小山丘,近看则有点像是家的感觉。」

「所以,那家伙并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喽?」

「孩子们的玩具坏了,就会拿到玩具修理者的地方,不管是新的、旧的、单纯的、复杂的、陀螺、风筝、竹蜻蜓、水鸳鸯、机器人、摇控车、电视游乐器甚至是游戏软件,只要是坏掉的玩具,不管是什么都会送到那里去,请他帮忙修理。」

「全部都修好了吗?不会吧?」

「对啊,就连任天堂那样复杂的东西也能修。」

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电池用完了,小朋友却没有发觉。到头来,玩具修理者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手巧灵活的怪人,顶多也只是比一般人观察入微而已!

「孩子们把坏掉的玩具送去给玩具修理者,请他帮忙修理这件事,从来不让大人知道的。因为啊,如果玩具弄坏了,会被大人叱责的。不管是多么昂贵的玩具弄坏了,既不用向大人报备,也不用掏出零用钱来修理,有了玩具修理者,一切OK。」

女服务生送来了冰咖啡和热奶茶。在女服务生离去之前,彼此沉默的短暂片刻,我们发现夕阳已缓缓下山了。这时候,坐在对面的她微笑着,用双手摘下墨镜,展现她迷人深邃的瞳仁。

「所以呢…」我像是把塑料袋戳破似地说着。「关于意外……妳究竟何时才要说?」

「什么嘛!」她的眼睛睁得好大,盯着我看。「故事说不下去,都要怪你啦!不是说好了别插话,现在又在那边叽叽呱呱,看了就讨厌!」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妳说的故事,好奇怪喔!有没有人真的看过玩具修理者实际修理的过程?」

「玩具修理者起先是把玩具拆开,只用一把螺丝起子喔!需要用到粘着剂修补时,也是把零件剥除得一干二净。如果有两个以上的玩具,起先也是把它们全部拆开,接着仔细端详几十个、几百个零件,然后开始发出怪声怪叫……」

「像是『尤固索特荷德夫』?」

「对啊,不过也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声音,然后把零件一个接着一个捡起来,进行组合的动作,一件玩具组合完毕后,再进行下一件。」

「这样子,零件不是会混在一块儿?然后呢……」

「零件即使混合也无妨,反正,玩具会动就好!」

「真是不象话!」我不经意地吐出这句话。

「够了!玩具修理者的故事就到此为止,还是赶快告诉我关于意外的事……」

「那一天非常热,下午两点的时候气温将近快要四十度。那么热的天气,还要教我照顾才十个月大的弟弟道雄。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小孩子就非得充当婴儿的褓姆不可?我心里很不平衡。但是母亲和父亲都非常严厉,连顶嘴都不允许。

有一次,我背着道雄,一个不留神让他的额头撞到柱子,结果被狠狠骂了一顿。母亲抓住我的头发说:『让妳也尝尝疼痛的滋味!』说着就把我抓去撞柱子,当天晚上,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把我绑在门柱上,直到隔天早上才把我放开唷!

那个时候虽然很想掉眼泪,却哭不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如果哭出声,又会遭受到什么样悲惨的命运。而且在那全然的黑暗之中,直到早上都不敢阖眼。我在那黑暗中愈是安安静静地,愈是看见一些不想见到的东西或是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附近又很多野狗,有十几只轮番地跑过来,嗅闻我的味道,真是把我吓坏了!

因为曾经被骂过,即使顶着大热天也默默承受,一边背着道雄,一边还要帮忙附近的店家送货。那时候,虽然会踫到经常在附近玩的小朋友,我总是逃也似地加快脚步离去。因为有时候会踫到小朋友正好要把坏掉的玩具送去给玩具修理者,而我身上既没有玩具,也没有娃娃,几乎与玩具修理者无缘。」

「等一下!」我打断她的话。「可是刚才妳不是说过吗?曾经有听过玩具修理者的叫声。应该也有请他修理过玩具吧!也听过他进行修理的时候,所发出的怪声,不是吗?」

「那天,遇到的孩子拖着一只死掉的猫。」她完全不理会我的问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于是我问他说……」

『为什么,你要拖着一只死猫呢?』

『这个嘛,这只猫是爸爸买给我的,牠把我抓伤了,我就踩了牠一下,结果,牠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好送去请尤固索特荷德夫帮忙修,如果被爸爸发现了,一定会被狠狠骂一顿。』

小孩也许根本无法区分宠物与玩具的差别,甚至连判别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差异,这样的常识也没有。不过,等到稍微长大一点,就会自然地学习到这些常识。

「于是,那孩子就拖着他的死猫往玩具修理者住的小屋走去。我呢,就走上横越国道的天桥,要到对面去。」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因此天桥上除了我和道雄外,一个人也没有。连路上的车子都很少,早知道,那个时候根本没必要乖乖地走天桥,直接穿越马路就可以了。可是,当时并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做。

天桥的阶梯相当陡,才爬到一半,身体就有些站不稳了,浑身冒汗,像是被水包住一样,道雄也哭得哇哇叫,我喘着气,一股恶寒冲上心头,已经没办法再往上爬了。但是一想到如果送货的时间拖得太久,不知道母亲会有多生气?硬拖着步伐,也要继续往上爬!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道雄从天桥上跌下来了!

我不自觉地,指甲好像要陷进掌心似地紧握拳头,继续听她说下去。

「一时之间身体不能动,根本动弹不得,一开始大概是晕过去了,回神之后,因为过度惊吓和痛楚,身体完全动不了。道雄也哭得很大声。然后,我感到脸部痛到受不了,用手试着摸自己的脸,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从额头到鼻子受伤的情形很严重,血不停地滴下来,弄得天桥上血迹到处可见。道雄居然是被我压在下面,等我发现的时候,立刻就跳起来,检查道雄的身上那里有受伤,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出血的迹象,就这样,不会动了。身体完全不会动了,呼吸也停止了。」

「等一下!」我开始冒着冷汗。「妳在开玩笑吧!不会是真的吧?」

「道雄就这样死了。」她又继续说。「想到以后再也不必照顾他了,我忽然涌起一种幸福感。可是,没过多久,想到这件事如果被父母亲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悲哀。」

──我是不是该隐瞒道雄已死的事实?如果一直假装道雄还活着会是怎样的情形呢?逗弄死去的道雄,喂他喝牛奶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我也帮他洗澡,对啊,还可以练习腹语术,在道雄的背上钻个洞,然后像是操弄布偶那样,把手从里头伸进去,偶尔让他动一动也好。这样,就不会被穿帮了!可是,这样子能够隐瞒到什么时候?道雄是婴儿,总是会长大的,像小孩一样活蹦乱跳的,我该怎么办呢?每天,帮他把身体拉长一点,或许还可以瞒得过去。干脆把他的内脏什么的都拿掉,我整个人钻进去假装是道雄,不晓得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如果我长得更大了,同时要扮演女生和男生就伤脑筋了。而且,搞不好有一天他要结婚了,我也得跟着他的身体和女人结婚吗?不行!

两个小时过去了,天气还是一样地热,道雄开始发臭了。脸色也变黑,根本没办法装作他还活着,舌头无力地伸出嘴巴,眼睛、耳朵、鼻子有汁液垂下来。而我则是血慢慢止住了,伤口和道雄一样发出臭味,那时候突然有个想法浮现脑中。」

「玩具修理者?」我在一旁擦拭着冷汗,一边问她。「妳是说像猫咪那样……」

「对啊,我决定把道雄带去玩具修理者那里。虽然,我没有把握他绝对可以修得好,但是听说过玩具修理者不管什么样的玩具,都能确实地修理好。因此,如果能够骗他说,道雄只是玩具的话,说不定就愿意帮我修。

我摇摇晃晃地往玩具修理者住的那一带前进,其实我不太清楚正确的位置是哪里?凭着朋友告诉我的印象,慢慢地,一条街一条街地找。

不巧的是,正好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一位认识的阿姨。那个阿姨和母亲感情满好的,有时候母亲不在,她就会问我一些关于父亲或是母亲的事,我不太喜欢她。

──我尽可能离她远一点,不可避免地还是会从她的身旁经过,要是被她发现就麻烦了。但是如果刻意地拉开距离,动作有点不自然,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总之,我慢慢地走过去,并且保持冷静……

可是,那个阿姨还是注意到我了。

「咦?妳带着道雄出门啊?走这么远,要去哪里呢?」

我用头发遮住左半边的脸,从额头到鼻子之间伤得很严重,由于我和阿姨之间还有段距离,所以她应该看不见我脸上的伤口吧。但是她慢慢向我靠近一边对我这样说。

「奇怪,妳的脸上黏着什么东西?」

我慌慌张张地摀着脸,向后退了一步。

「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沾到了泥巴……」

「道雄在睡觉吗?总觉得他的脸好黑喔,没事吧?」

那时候,正好有个东西从我摀着脸的手指缝隙,滑落到地面上。

「啊,那是什么?」阿姨似乎很好奇。

其实那是我脸上的肉片。

「是泥巴!」我立即回答她。

不过,那是红黑色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泥巴,于是阿姨那张很疑惑的脸又凑过来。

该怎么办呢,我能够顺利地逃开吗?

「呀啊!」我死命地大声尖叫。「阿姨是个变态!!」

阿姨眼睛睁得好大瞪着我,张口咋舌,然后,环视四周便迅速离去,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给我记住,妳这个变态的女孩!」

阿姨走远后,我张望了一下四周,刚才拼命地叫喊,如果真有人来了,反而更加地麻烦。地面上掉落的肉片约莫是我手掌的一半大小,还不停地滴着血,此外还分泌出黄色的汁液,闻起来有点臭。不过,这我倒不在意,因为,道雄的状况比我还严重多了。道雄全身上下都是汗,连我的衣服也弄湿了,即使身上多流一点汗,我也感觉不出来。再加上,炙烈的阳光和我身体里散发的热,使得喉咙感觉到特别地渴,从鼻头流到嘴唇之间的汗水,勉强可以为我解一点渴。

「妳要去哪里?」

突然有人叫住我,害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那位阿姨又回来了。或许是因为看着地上的肉片发呆,所以没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我,原来是刚才拖着死猫的那个女孩。

「妳的猫咪怎么样了?」我小声地探询。

「己经拿去修了啊!尤固索特荷德夫那里已经堆了好几件玩具,所以还没开始修。我看他今天恐怕是修不完了,所以才决定先回家,过两天再去他那里拿。」

「那如果我要请尤固索特荷德夫帮忙修玩具,要怎么跟他说呢?」

「很简单啊,妳进去尤固索特荷德夫的家,然后等他从屋里走出来,然后拿着妳的玩具给他看,请他帮忙修,这样就可以了。」

「接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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