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原身先前的记忆,桑榆拎着木桶、海碗、蕉叶等一应物什,带上小不点,上隔壁村的码头赶集。
“蛤蜊粥好吃吗?”
“好吃。”走在前面的桑泽吧唧嘴,似在回味刚才那碗美味中的美味。
绝对是仙品,昨晚做的螃蟹和蛏子自是不消说,好吃到他不想说话只想干饭,上回的枸杞菜蛋花汤也好喝,至今他还记得那暖烘烘的青草香和咸甜的蛋花香,这么多好吃的,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给它们排名了。
阿姐淹了躺水回来,一定是哪根筋突然开窍了,变成心灵手巧人美心善的女菩萨,就没有她不认识的海鲜,没有她不会做的美食。
跟着阿姐不光有吃不完的野菜,还有数不清的海鲜,真好!
说是隔壁村,其实那码头在村尾,离他们所在的沄水村,很有段距离。
走路过去大概要一个时辰,走水路就不一样了,只消半个时辰便能到,只是搭船需要钱,而桑榆现在拿不出来。
十文钱一趟,这么贵的吗,换算成现代的物价,这个时代的两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水路走一趟隔壁,单程就要五块钱,一来一回都要十块钱了,都可以买多少米了。她在现代的老家,从她家去隔壁村搭公交全程只要两块钱。
这交通确实够不便的,平白增加了她的成本。
她正琢磨着推销手上的生腌给对方,看能不能抵路费。
然而,这老汉明显没那个耐心听她推销,见她连十文钱都拿不出来,嗤了声,撑了桨一声不吭,便自顾自开船。
她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船夫可以捎他们一程,当然前提是对方同意以物换物的支付方式。
可最近不是禁渔期,这个时间点,渔民们都出海去捕鱼了,岸边除了几条有些破烂、底下似乎还漏水的无人船在随波轻轻摇动,哪里见得到其他艄公。
姐弟俩正气馁,就听得旁边有重物砰砰乱响的声音。
循声望去,离他们十米开外有一条船,船上摆放着成堆的木头,船下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在麻利地收缰绳,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出海。
见男人跳上船,桑榆急忙出声,“等等——”
咦,这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诶,是谢哥!”不消她问,身前的桑泽已经兴奋地叫出声,又转头冲她笑,“姐,好巧,是上回救你的那个谢哥。要不,我们去找他帮忙看看?”
桑榆看了过去,这回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正脸。
黑不溜秋的脸庞,眉毛浓得吓人,眼睛倒是大,黑白分明的,只不过表情木讷中带着凶,好像别人倒欠他几个亿,跟门神似的,一看就不太好说话。这要搁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催缴信用卡和还高利贷的最佳人选。
要不是桑泽告诉她在先,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她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救起来。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问问就问问。
姐弟俩靠近谢舟所在的船,船上的人朝他们淡淡投来一瞥,黢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很快又挪开视线,又接着干手头上的活,收拾起有些杂乱的木头,动作一板一眼。
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然而船却没动,也没见他像上一个艄公一样迫不及待摇船桨,桑榆闻到一丝顺杆向上爬的信号。
她先跟对方就上次搭救自己一事道谢,结果那人听了,眼皮子动都没动,语气生硬,“不用谢,举手之劳。”
桑榆正要接话,却听到对方冷冰冰道:“真要谢,下次赶海前看清涨潮落潮,再决定要不要下水,别给人添乱就成。”
说完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活计,俨然一副老子和你不熟,莫挨老子的神情。
可桑榆的厚脸皮也不是吃素的,腆着脸请他帮忙捎他们去赶集的小码头,对方听到来意后浓眉微皱,“你们要去肥水村?”
声音浑厚,目光审判,气氛紧张得让桑榆幻视自己上课时打瞌睡被老师突然点到名,和桑泽两人齐刷刷“嗯”了一声。
肥水村正是他们要去赶集的那个码头所在地,人来人往,虽不及本地县城的渔港来得繁华,不过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每隔两天都会去那儿赶小集,平时人流量还行,距离没县城那么远,对他们摆个小吃摊谋生而言,已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