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晨启能在建筑业占有一席之地,离不开它的几项核心技术,比如桥梁和钢结构施工相关的,晨启可以通过无线控制实现地面操作,规避高空作业风险。他们还有一款世界级王牌产品泵送设备,14年的时候,晨启重工在沪上环球金融中心创造了单泵垂直泵送720米吉尼斯世界纪录,此后,国内80%的高楼由晨启重工完成施工,500米以上的建筑则离不开晨启。”
是的,沉露心里想,她从来没有质疑过晨启的实力。
黄榛榛再次冷笑:“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最近晨启股票大跌的内幕,两年前,当地法院拒绝受理一家不起眼中小型企业——美华科技的诉讼,原告指控晨启的核心专利并非原创,而是窃取。而后美华经过三次内部整合,所以这件案子拖了一年多了也没开庭。”
“谁都知道这件官司打起来会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这时候,晨启的发行了某款债券,金额高达26亿元,期限3+N年,票面利率3.3%,挺高的,引起了许多业内人的关注。你通过操纵以3%低价配售给关联方,关联方又在二级市场2.8%价格抛售获利,你要从中大赚一笔。”
“你……”沉露心下一沉,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可是你不会知道,晨启没救了,它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不用3年,3个月后所有人都会发现这就是一个庞氏骗局,可怜的沉露,你那个天使般嗓音的好闺蜜和她的男人正逃亡海外,估计现在人已经到了纽约。还有,美华现在被HKD收购了,眼看着晨启这座大厦就要崩塌了。”
“HKD为什么要收购美华?”沉露认为美华只是外表看起来华美实际不堪一击的花架子,因为这家公司是家族企业,内讧不断,经营漏洞百出,除了官司上身的晨启,根本不会有人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一年前,大约你们在研城度假的时候,江沅就已经收购了美华,签了保密协议。他要美华,不仅要专利,也要吞下整个晨启重工。”黄榛榛一挑。
沉露脸上一丝血色没有,她想起在研城时,葛云洁跟她说的话。
她说,前些年晨启大规模持有土地,开发商没有捂盘惜售,他们该赚的钱也都赚到了,晨启目前面临的困境是经济下行导致的地产行业不景气,这也没办法,虽然负债暴涨,可是资产也在暴涨……
即使是房地产板块暴雷了,晨启还有其他的业务啊,沉露也有想过资金投入会不会有很大风险,但她认为晨启不至于短时间内崩塌。
像是看出了沉露的心思,黄榛榛继续说:“多年前晨启就开始借美债,美联储不断加息,美债利息也越来越高,晨启每年付出的利息成本也绝对是超过10以上。晨启虽是重工业发家,但这么多年房地产已经是支柱型板块,建筑业最核心的专利又不是他们的。江沅之前就提醒过你,晨启的融资已经出现问题,这意味着已经到了没有银行愿意借钱给它的程度,它已经无药可救,晨启的最后一招就是利用这次债券再卷一笔钱。”
沉露大脑一片空白,黄榛榛的每句话飘到她耳朵里,可她也听不见了。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你若不信,你现在给葛云洁打电话,你找不到她的,她欺骗了你,拿了你的所有积蓄,飞到遥远的大西洋。”
“哦对了,美华被收购后,葛云洁先去找了江沅,求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很可惜,你的面子并不值钱,江沅没有答应。她甚至连色诱这一步都想到了,她在研城假装喝醉的那一晚,趁你不在还去敲了江沅的房门,监控记录得很清楚。但是江沅拒绝了,因为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美华,而是晨启这块肥肉。”
沉露呆呆的,她现在不知道该从何理起,到底是平白损失了3.5亿难过,还是好友的背叛更让人难以接受?
“我不相信,我和葛云洁认识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或许吧,也许你们曾经感情很好,不过人都是会变的。”黄榛榛欣赏着沉露脸上的表情。
沉露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没有任何光彩,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手指甲深深刺入手掌心,但她仿佛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葛云洁确实蛮狠的,也够毒辣的,你是不是以为在研城的照片是我找人拍的?吴维新也是受我指使的?才不是呢,我怎么会蠢到那种地步。都是葛云洁做的,她来求我疏通关系,那是她的诚意。”
黄榛榛再次大笑,她的笑声清脆而爽朗:“我又不是齐思林那样的百合,我又不喜欢你的身体。”
她转眼间又变了脸色,从手袋里拿出几张照片,一张扔在沉露腿上,其余几张全部散落在地上。
“吴维新没拍到的,其他人在很多年前就拍到了。呐,给你看。”
照片很旧了,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身体,上面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
一声惊雷直直劈开她的头颅,尖锐的耳鸣传来,最后耳边出现一大片的白噪音。
沉露去捡,但是她弯腰的一瞬间就直不起来了,仿佛无形中有一个脚踩在她背上,压得她五脏肺腑都疼。她用指甲去抠照片粘在地上的照片,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最后索性不捡了,沉露半跪在地上,用裙摆遮住那些照片,她已经用力缩成一团,像是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垃圾袋。
“沉小姐,相信爱情、相信友情的人是很傻的,唯一能把两个人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只有利益。你想象不到江沅有多聪明,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他最英俊的时候,就是不带一丝情感去算计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他喜欢你吗?你要不去找人打听打听,他为什么接近你,他们打赌你是不是X冷淡,赌约是一辆布加迪威龙。”
“对啦,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想要你这个孩子吧?”
“我该走了。沉露,你慢慢吃吧,我不喜欢吃越南菜。”黄榛榛拎起手袋,潇洒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