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迟晚秋所需材料。
可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武将就只有冷无弦,他不愿取别人一滴血。
医者仁心。
怎会舍得。
只能想想如何不伤害其他人达到最好效果了。
……
墨离烬一天不是在药所,那么就是跟冷无弦在一起。
冷无弦一有空暇时间,便唤冷无弦入宫陪他。
射箭,下棋,投壶等,基本都有。
君子六艺,样样精通。
墨离烬表面上说些什么“臣是学医的,学不来这些”、“将军早些放弃吧,臣不会的”、“殿下……我是真不会”、“……既然殿下强求,臣便试一试,请见笑,献丑了。”
实际上,冷无弦看得出来,他是喜欢的。
墨离烬给冷无弦一种感觉,他不该拘束于医者,他更适合做武将。
或者说,他是天选之人。
看着墨离烬拉开弓弦,动作流畅自然,犹如经过无数次练习,每个动作都精准无比。
既有力道又不失技巧。
射落飞鸟,惊退猛兽。
一霎那间,又搭上三把箭,齐齐射上云霄,凌空中白云,被刮起痕迹。
墨离烬脸上意气风发的笑,让他想起自己在战场上,也是这般。
如此这般,璀璨夺目。
……
刚坐下休息的墨离烬,察觉身边的人靠在他身上,他撩起眼皮一看,是冷无弦的头歪在墨离烬肩膀上。
一股无名的怪。
“我好累啊,借你的肩膀靠一下,没关系吧?”
“嗯,没事。无所谓。”
听到后半句的冷无弦一下就起来了。
他瞳孔睁大,似乎有些震惊和在意。
“别人也靠过吗?”
“没有,到今天为止,你是第一个。”
冷无弦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里的小怪兽被安抚下来。
“那怎么行,别人不经过你同意就这样,你不介意吗?”
“嗯,倒是无所谓。”
“不能无所谓啊,你有你的身体主导权,由你来决定,不能无所谓。”
“哦,这样,我知道了。”
“下次要记得。”
墨离烬点了点头,奇奇怪怪的感觉。
为什么要在意呢?
他是知道的,但只允许他触碰。
默认的态度。
不懂的心态。
冷无弦不再靠上墨离烬的肩膀,而是偏过头看向墨离烬。
少年的眉眼如画,万水千山不及他。
淡然自由,总是淡淡的。
经不起波澜,涟漪。
眸中盛光,仰望天空。
冷无弦默默瞥开眼。
他的瞳中,载不过他。
只能藏在心上。
……
墨离烬回去后,日子依旧。
日常生活除了是和冷无弦一起玩啊,戏啊,笑啊,什么的,就是劳作。
直到号角吹响,铁蹄侵犯,动荡不安。
战争,开始了。
……
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小国,会被邻国兼并,诸多国主虎视眈眈,盯紧这块“肥肉”。
身处安患之中的国主,却不以为然。
认为将军打了胜战,便赢了,不用担心了。
因此淫政败德,朝廷腐败,昏庸无道。
安贫乐道难觅。
贪图富贵在世。
就算武将再多,再强,也会累下,倒下。
血肉之躯可抵御外来之敌。
可一味地让武将付出,并无文官运筹帷幄,就算有一位能文能武的将军,也会感到累。
可朝廷不在意,不耐烦。
当是失败的借口。
……
墨离烬随冷无弦去打战,几大国联盟打国家,好不容易打赢了。
墨离烬去帮战士疗伤。
血肉绽开,伤痕累累。
有的出现在十六七岁少年上,有的出现在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上。
男女皆当兵。
他们有凌云壮气,就算狰狞的伤痕也无法让他们放弃。
人民撑起半边天。
从烈日灼心下到夜色降临,再到太阳升起。
墨离烬才差不多处理好了伤员。
白衣染尘,雪白沾血。
墨离烬随意坐在帐外,短暂的休息会。
刚冥想一会,就被伤员痛苦的呻吟声扰乱了。
出于担忧负责,他还是继续为伤员治疗。
等到天黑,众将士警惕休息,提起精神,防止敌军夜袭。
墨离烬轻车熟路找到冷无弦,冷无弦在军帐中擦拭兵器,前面摆着战况图,后边放着甲胄,估计是脱下来疗伤时忘记穿上了。
几位将军围在一起谈论,这是不可泄露的。
墨离烬很识趣的离开。
等会再来吧。
墨离烬来到河边,洗了把脸,灰尘尘的脸颊经过清水洗净,露出该有的样貌。
看见旁边有盆,他打算用盆装水回去,给战士们烧些水喝。
忽然,河岸边出现了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就是敌军。
墨离烬警惕躲藏,观察那人一举一动。
那人神形相似一位故人。
墨离烬觉得很熟悉。
从斑驳树叶间,看见了那人的侧脸。
是霍域锜。
他怎么在这?
还没等到墨离烬从树下一跃而下,就被人飞袭而来,拦腰抱下树。
“……”
“这位姑娘,是受了什么委屈吗?才会在树上待着,可别摔着了。”
“……”
“是被吓坏了吧,来,我带你去安全地方。”
“……你看清楚我是谁。”
“难不成你是妖怪啊?吓坏了,我先放开,你自己走吧。”
“……我是男的,不是妖怪,我没被吓坏,快点放开。”
霍域锜直接放下墨离烬,把手放到肩头上,左右看了好几遍才看清。
“真是你啊,哎呦,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变得这么流氓。”
“嘿!你怎么说话的,我可不是流氓,把你误认成姑娘也是看错了,只是之前帮过许多姑娘,大多数都是被军匪绑在树上,所以我去救,都会这样温声细语安慰。原谅我吧?”
“那些姑娘也是可怜。”
“没错,我会抓住那些军匪的,他们简直饶不可恕。”
“噢,对了,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身体怎么还是这么轻,虽然我知道这与你其他的没有关系,但至少要养好身体吧,多吃点,少挑食啊,不然让人担心。”
“我知道了,以后再说吧。”
“现在就记住,不要再以后再说了,不然那人又要担心了。”
“那人是谁?”
“没谁,一位故人。”
“真的?”
“你好好吃饭就是真的。”
“你可别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
墨离烬觉得也是。
他正准备离开,跟正在唠唠叨叨的,为他操碎心的霍域锜告别。
突然,霍域锜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说是有人在此,看着他们。
墨离烬猛然回头一看,依稀可见一个人影。
墨离烬认都可以不用认。
就是冷无弦。
墨离烬刚想过去,就被霍域锜拦住了。
“帮我渡个劫,就差这步,顺水推舟,不费力。”
语毕,墨离烬就被霍域锜带走了。
伪造出军中医师被敌军劫走。
好巧不巧,被将帅看见了。
冷无弦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墨离烬与旁人触碰,就有点不想让墨离烬待在那的感觉。
想把他占有,独享。
他是我的。
墨离烬恍惚看见冷无弦阴鸷的眼神。
错觉吧。
他又现在被霍域锜拦腰带走。
为什么不换个姿势?
霍域锜换了,把他装进乾坤袋中。
说是更好伪装。
……
在敌军帐中的墨离烬,没有紧张害怕。
他弄清了来龙去脉。
霍域锜是来下凡渡劫的。
碰巧坐上了将军的职位。
闲得无聊,便打仗去了。
之后就是现在那样。
……
“将军,真要主动攻进敌军防守线?”
“医师被劫走了,相当于人,不能让他们伤害无辜的人。”
“是,属下领命。”
冷无弦带着一部分战士去打仗。
其余的驻守领地。
另一边的墨离烬还在和霍域锜闲聊,压根不知道冷无弦会来找他。
他逗着小金鱼,撒着鱼料。
他还是在帐外,不能听交谈。
逗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
墨离烬便自行离开了。
霍域锜本来就是抓他玩玩,然后放他离开。
交代过了手下将士,自觉放走了。
墨离烬骑着白马离开。
走了一会看见前方来了一大队伍,好像是冷无弦带领的士兵。
墨离烬见到人了,高兴的加快速度。
如他所愿,他来到冷无弦旁边了。
冷无弦看见他来,甩了几下马鞭,让马骑得快些。
快马加鞭。
遇见所愿之人。
“你怎么样?他们有伤到你吗?”
“没有,别担心了,我好些着呢。”
墨离烬看着身后人,心知肚明。
冷无弦要去打仗了。
墨离烬没说什么。
杀虐他阻止不了,只能救生。
……
那场大战里,死伤无数。
大将也受了重伤。
墨离烬看着眼前战火四起,尸横遍野。
他想通了。
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治好将士,也能拿到材料。
他贡献自己的血,化为药力。
能够治好将士们,敌军,友军都治。
他是神,有神力,不怕死,无所谓。
……
冷无弦正在杀完最后一个敌军。
突然感觉到刺眼白光。让人被催眠后昏睡。
他有种预感。
像是墨离烬所作。
他坚持精神,不受限制。
他找啊找,找啊找。
却看见墨离烬耗光精血,化为曜光般。
让战士的身体吸收。
他清楚看见,伤痕消失了。
心里在呐喊,他不想让墨离烬这样。
要是可以,他愿意代替墨离烬。
冷无弦一边想,一边竭力来到墨离烬身边。
可来的太晚了。
没用了。
墨离烬被彻底耗光精血了。
只留下一个如枯树那般的肢体。
记忆涌上来。
冷无弦眼眶中,流出汹涌的泪水。
玄色的瞳慢慢地变成灰色。
“不,怎么会这样……”
“离烬,离烬你醒醒好吗?”
“求求你了,醒来吧。这是我的梦吧。”
没能回应他的恳求。
他发出无助痛苦的低吼,可没人帮他。
墨离烬也不能复活。
但对于恢复记忆的冷无弦,他有的是办法,复活墨离烬。
可他不知道,接下来,墨离烬的躯体消散,连魂魄也走的一干二净。
他甚至想拥抱都来不及,只落下一滴泪,落于眉宇间,当作来生的印记。
他想自刎殉情。
可是还有战士,他不能舍小弃大。
他收拾好心情,平复内心。
准备唤醒战士。
_
数只乌鸦于空中鸣叫,或许,这是一种新生的缔结。
……
那场大战里,死的只有我的爱人。
……
在恢复社会情况后。
立下显世战功的将军自刎了。
只有将军知道,他自刎殉情。
根据将军遗言,将士把将军葬到一个墓旁边。
是无名之墓。
那天出使葬礼的,全国百姓,皇家贵族,甚至国主,都来参加了。
那也是两人共得荣誉。
知情人士知道,将军墓旁边的无名之墓,是医师的墓。
……
你我千史留名,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