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安斯年头一次见。
听过和尚化缘的,原来道士也可以化缘么?
他翻开那本道士证。
姓名:李保儿
道名:玄粥子
教派:正一派
其他的证件编号、发证机关什么的很明确,钢印也很清晰,看着不太像是假证。
“玄圆观?”
这是证件上标注的落脚宫观,安斯年没听过,小声念了出来。
“就在另一头的山脚下,挺破的一个道观。”
答话的是晏臻,他在这儿住了几天,周围一些所谓的景点都去过了,比整天忙活做饭宅家的安老板还要熟路些。
只是开口说话还是那么的不中听,安斯年不觉撇了他一眼。
李保儿却压根不介意,打蛇随棍上:“是,确实挺破的,现代年轻人还有几个信教的?善信看上去就气质非凡,可有心做一回施主?”
说着话,居然就翻出了一张收款二维码,向晏臻的方向递了递。
情况稍有点尬。
晏臻冷冷的眸光里写满了‘你想得美’四个字,整一个面无表情。
那道士一脸的褶子,笑得像朵菊花似的继续游说:“善信,我看你眼藏阴池,三火不稳,最近恐有小灾,且命犯桃花,来,只要八十八,扫码布施,就可以解锁全年运势!贫道一定替你消灾解难。”
安斯年差点失笑出声,什么眼藏阴池?那么大的两个黑眼圈,当谁看不见啊。
这一顿忽悠的,再说下去,他都怕晏警官会气到暴走了,赶紧圆场:“玄粥道长,相见即是缘,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吃饭吧。”
可李保儿还是有自己坚持的,化缘得有个化缘的样子。
他婉拒了上桌的建议,讨了个海碗,菜和米饭各装了些,然后蹲到大门口吃去了。
等人走了,安斯年帮着母女俩盛汤,随口问:“从哪儿带回来的道士?该不会你们也布施了?”
张丽有些不好意思答话,低头喝汤。
方雨童就没那些顾忌,从裙兜里摸出块叠好的黄纸符,小嘴叭叭的就把妈妈给卖了:“可不是?我都说迷信不能信了,我妈她还非得上赶着,什么流年不利,肝郁已成的,听都听不懂,八十八块呢,就给了个这玩意儿。但是我们可没说带路啊,他自己从荔枝林一路跟着回来的,好像是果园老板的朋友。”
水佬的朋友?
该不是他那麻将馆子的麻友吧……随身带着收款码,一副见钱眼开的世俗模样。
安斯年朝那块符瞄了一眼,有点好奇。
虽然一点灵气波动也没有吧,但他还是想拆开来看看。
九嶷大陆的符法与丹法、阵法并列为修真的三大辅助功法,他虽然没有深研过,但三百年的孤独长生路,闲暇时间太多,所以多少还是学过几手的。
照说本国的道教也是求的登仙,不知道和九嶷的修真功法有没有什么类似之处。
可那符是别人花钱买的,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讨要。
要不然,等会那道士吃完饭,让他也帮自己算个命,送块符?
门外的李保儿显然不知道曾经有注小财从他口袋边溜走,他狠狠扒了一口椒腐通菜,刚吞下,瞬间瞳孔放大,喉咙止不住的颤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谁能告诉他,体内那一丝暖洋洋的气息是什么鬼?为什么练了几十年没动静儿的‘云笈七签’突然开始自行流转?
跟这比起来,嘴里饭菜是什么味道他都已经感应不到了。
他直接一屁股下落,盘腿坐在了地上,捧着碗,闭了眼,把所有意念集中于丹田,将刚才那一丝暖流观想成炉中微火,温暖、明亮,就此调息吐纳、屏息化炁……
几乎在他开始观想的那一瞬间,十米开外的餐厅里,安斯年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夹向了一块家常豆腐。
面上不显,可他在心里嘀咕:这是又来一个?这两天是什么好日子,万中无一的概率接二连三的在身边发生……
外面那个是什么情况暂时懒得管,他余光里都在观察桌上这两个进食障碍的。
晏臻吃得极慢,应该是在等饭菜降温,但是比最开始那天吞咽困难的状态,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起码现在的表情是平和的,没有皱眉,连眉间纹似乎都淡了些。
这很正常,灵根一旦觉醒,身体本来就开始自动修补损伤了,等正式修行法诀后,伐毛洗髓,体质跃迁,要不了太长时间,他所有的旧伤都会不药而愈,如果说还能有什么障碍,那就多半要从心理上找原因。
另一边的方雨童,问题明显要严重得多。
可安斯年却知道很多问题并不在她身上。
他这曾经的粉丝看着饭菜的样子明显是很喜欢的,眼睛都闪着垂涎的光,可是一旦开吃,她就会不自觉的偷瞄着张丽,然后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到了最后食不下咽。
短短一天多的时间,他就已经发现了,之前还挺羡慕的母爱与呵护,一旦过了火,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可他暂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帮忙。
那就再看看吧。
喂饱了人,接着喂猫猫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