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种窒息般的屈辱与荒唐像潮水般猛然袭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
婕昊猛地站起,像是本能的反击,却因动作太猛,脚下一晃,整个身体像被抽空。
眼前光影猛然拉长,像失焦的镜头,周围的声音仿佛被一瞬间抽离。
她眼睛睁大,脸色骤白,一只手下意识撑住椅子的扶手,另一只却没能稳住身体——
整个人骤然朝侧边倒去。
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邓母惊慌失措地朝她扑来,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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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昊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头还有些晕,她眨了几次眼,才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不是她的家。
天花板是医院特有的那种洁白吊顶,四周摆着一些医疗仪器,空气里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陌生。她动了动手指,触碰到床边的栏杆,指腹蹭过一张病号腕带。她这才意识到——她在医院。
“我怎么……”她喃喃自语,试图拼凑起昏迷前的记忆,却只记得那句“你还能生吗”像利刃刺穿她的胸口,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这时,门外传来压低却激烈的争吵声,男声女声交叠着,声音不高,却像穿透了墙壁似的,一字一句都打在她心上。她闭了闭眼睛,心跳莫名加快,隐约猜到了是谁。
“妈,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请您离开。”邓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少见的坚定。
“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啊。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一步错,步步错啊。”邓母的声音听来依旧试图劝说,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
“妈,这么多年来在北京闯荡,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我跌过,我磕过,您的好意我懂。可就算是头破血流了,那也是我的人生,我需要学的教训。不是您能干预的,你明白吗?”
“可是……”
“没有可是。”邓闻语气一沉,第一次带上了不容置喙的锋利,“您今天差点酿成大错,求您别再给我添乱了。放心吧,我永远是您的儿子,没人能把我‘抢’走。”
一阵沉默后,门被推开。
邓闻走进病房,顺手将门轻轻带上。他正欲低头关门,却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醒着的眼睛。
病床上的婕昊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原本神情还带着一点压抑的怒意,门刚一合上,抬头的一瞬间,却猛然怔住了——那一刻,他眼里瞬间迅速涌上光亮,仿佛整个人被点亮了似的。
紧接着,他脚步快了两分,来到她床边,眉眼带着歉意,声音却温柔得像春日的风:“你醒啦。”
婕昊仍觉得头昏脑涨,像是还没从梦里完全醒来,嗓音有些干哑:“我到底……怎么了?”
邓闻看着她,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小心翼翼:“你先别激动啊……医生说……说……”
他吞吞吐吐、迟迟不肯说出口。
婕昊眼神顿时变得警觉,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恶疾:脑瘤?白血病?胰腺癌?她眉头一拧,声音一下拔高:“你倒是说啊!”
邓闻被她一催,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终于脱口而出:“医生说你……怀孕了。快四个多月了。因为你是高龄孕妇,又太激动,所以才会晕倒。”
“怀孕?”婕昊瞪大眼,声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炸响在病房里。
那一瞬,所有的晕眩、空白和失重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像有人狠狠往她耳边敲了一记锣。她眨了眨眼,强撑着让大脑重新运转,飞快在脑海里数着日子——
这几个月大姨妈确实没来,但她一直以为是更年期提早到访。像她这个年纪,偶尔几个月没来,哪次不是归咎于激素紊乱?而且……她和前夫结婚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轮试管婴儿都没怀上,她早就认定——她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
可现在,居然三个多月了?!
她转头怒瞪邓闻,胸口剧烈起伏,劈头盖脸吼出声:“邓闻你他妈的把我肚子搞大了?!”
邓闻被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前立刻半跪在床边握紧她的手:“别激动!医生说不能情绪波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