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没别的,就是不想谈了。”
白语打电话给许晖时,人正坐在酒吧里。
对,没错,她喝了点酒。
酒劲一上来,加上身边人一撺掇,她就打了这个电话。
大学生的爱情,不过是吃饭上课看电影,偶尔去廉价的宾馆里升华一下,实在没什么真情实感可言。
电话那端的人却沉默了一瞬,隔了好一会问:“你在哪呢?”
白语显然已经处于意志无法决定身体的时候,许晖的声音就如同浸泡在水底,咕噜作响,只能遥遥地听到个声。
“噢!你说白语啊,在跟我们一起喝酒呢!”旁边一个人看她已经趴下,帮她接起了电话。
“离学校有段距离呢,在淮海中路这边……”
天地旋转。
白语差点没让这一猛子给晃吐。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眼前有七八个许晖在晃荡。
“……前男友?”
那人脸色一暗,把她拽进了自己怀里:“我还没答应呢!”
白语咯咯笑了起来:“分手还得征求你同意啊?”
许晖一边扶着人一边跟众人点头打招呼,“不好意思,她喝得有点多,我先带她回去。”
旁边有人递上她的包,许晖接在手里,正欲提步离去,有个男生站起来伸手拦了他们。
“你们不都已经分手了吗?孤男寡女,让你带她回去不合适吧?”
酒吧的灯光正好打在那人的脸上,许晖这才看清他的长相。是白语的同届同学,他等她下课的时候偶尔看到过几次,天天粘在她身边,明知道有对象了也不避嫌。
许晖哼了一声,把白语扶正:“你来说,合适吗?”
“什么?”白语显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正反着胃,一下子失去了宽阔可靠的怀抱,她人都站不稳。
那个男生上来抓住她的一只手:“白语,等会我们送你回去吧?”
白语努力睁了睁眼睛,正在犹豫。
又听身后的男人问:“你是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那个男生瞪了他一眼,他明明意思是他们一群人,但是话及此处,他心中也开始有一丝期冀。也许,他在白语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同呢?毕竟他三言两语,就让她打电话分了手。
白语的视线在他们二人来回荡悠了好几圈。
这还用问吗?
走到哪里,许晖这张脸都是极其有说服力。
她实在难受,头一歪重新靠回许晖的怀里。
“想吐……”
许晖也不再看众人神色,长臂一揽,把人箍在怀里,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俯身道:“下次别喝这么多了,你这胃还要不要了!”
那话里隐约带有责备的意思,白语小声哼唧着抗议。
等到白语再次清醒过来时,浑身酸痛,全身的重量仿佛都凝聚在脖子支着的那颗球上,以至于她刚想起身,就又被带着砸了回去。
正砸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有淡淡的香气顺着他薄薄的一层皮肤透上来,这味道她可太熟悉了。
“喝水吗?”许晖拧了床头灯,观察她的状态。
白语“嗯”了一声。
等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才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乎要把刚刚那股液体全都推出去。
她忙捂住嘴,挣扎着要下床。
许晖按住她,“垃圾桶就在你右手边。”
她干呕了几声,脑子却开始一点点回想起她打电话给许晖说分手的情景。
许晖一下下帮她顺着背,有些粗糙的掌心在她的背上摩挲着,她陡然间意识到她是光着身体的!
这一意识与她刚刚回忆里的片段纠缠在一起,她脑子都快不转了。
许晖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你吐了,衣服我拿去洗了。”
她点点头,一时间觉得这床,这人她都睡不得了。
但是她又不能大半夜起来跟他say goodbye。
她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觉得自己可能连亲自下床穿好衣服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走出去。
于是乎,她躺也不是,起也不能,就这么直愣愣地僵在那里。
都怪秦任那家伙,好端端地非在她喝酒神志不清的时候撺掇她,原本也就是个心里冒出个念头,现在好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下怎么收场?
“还难受吗?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白语干笑了两声:“没事,我再睡会就好……”
话虽这样说着,但是人是没动弹一点。
许晖等了两秒,“那你怎么不躺下,不和前男友睡觉?”
白语简直要吐血,心说,哥,你听听你说得是人话吗?
她转头,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堪堪遮住自己的胸口:“你不是说你没答应吗?”
“哦。”他偏头看着她,将她的动作收之眼底,“我还以为你断片全都不记得了呢。”
白语轻咳了一声:“那要不……等天亮咱们再,正式生效?”
许晖淡声道:“白语,当初你费这么大功夫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人到手了,玩两个月腻了就想扔了?”
白语当即就想赞叹,您可真是太深知人性了。
“哪能啊,纯粹是我经过这两个月与您深入接触后,自认为思想高度实在难以媲及您这样光辉伟岸的先驱。你知道,总追着太阳跑,精神压力很大的。”
许晖没说话,黑暗中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晌之后,他翻了个身,“随便你。”
白语又探头看了看,见他没有其他动作,自己也跟着躺下。
也许是这具身体太过于困倦,又或是她强求来的这段感情如此草率收场,白语躺在床上,有种五脏六腑跟着空落落的胃一起离家出走的感觉。
第二天,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许晖已经不在了。她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另一边的枕头上。
白语以为,即使两个人分开后,也会经常在学校里遇到,毕竟这个学校只有这么一亩三分地,而且他们在一起之前就总是能偶然遇见,明明不是一个专业,甚至不是一个年级。
她甚至还提前预演过如果再度碰面,她要以怎样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去面对。
结果,她在学校里转了两个多月,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