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迅速把纸巾从她脸上揭下来，程羽眉头紧拧，看着程美丽满是泪痕的脸，生气又心疼。

“呜呜，你让我死了算了！”程美丽又把纸巾盖在脸上，“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反正也没人爱我，反正我死了也没人伤心……”

“我去揍他们一顿。”程羽忽然说。

“啊？”程美丽终于肯从哭泣中看他一眼，“揍谁？”

“舅舅他们啊，姥姥年纪大了，就不揍了。”程羽活动了手腕，“就先从程小勇开始吧。”

说着，程羽就要出去。

“哎哎哎，别去！”程美丽一把抓住程羽，“你去揍他们干什么！”

“给你解气。”程羽说。

“我不用。”程美丽又拽了下他，“你别去。”

程羽脑仁突突地疼，他揉了揉额头，不出去了，转而抱臂看着程美丽：“那你怎么样，才能不哭。”

在程羽的印象中，程美丽是美丽的要强的潇洒的，也是脆弱的敏感的。她在事业上美丽潇洒，但在情感上异常脆弱。在程羽和程美丽在京市生活的四年中，程美丽和沈宜山失恋又复合的99次，每一次她都会和程羽哭诉。

和沈宜山吵架了，程美丽找他哭。

沈宜山不联系她了，程美丽找他哭。

沈宜山和别的女人暧昧了，程美丽找他哭。

想到这儿，程羽脑仁更疼了，他似乎预见了程美丽和舅舅一家人相爱相杀分分合合的99次。这次，程美丽看似伤心决绝，但是只要程姥姥出马，在她面前哭惨，程美丽必定心软犹豫。

这是个无解的事情。

就像他无法劝说程美丽和沈宜山彻底分手一样。

一些，斩不断的羁绊。

唉——

程羽心情沉重，叹了口气。

程美丽的眼泪没有那么汹涌了，她的眼睛仍是红肿的，她没发现程羽压抑的叹息，她只知道自己急需哭诉，她断断续续地跟程羽说：“打小，你姥姥就不疼我……其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但我不甘心啊，我找了一个你姥姥不喜欢的人谈恋爱，就是想让她看看我注意我……我还想，是不是我不够厉害，你姥姥才不愿意疼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想要让你姥姥认可我，我想只要我够厉害够有钱你姥姥就会对我好……可是我有钱了，她却只想把我的钱给程有福花，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姥姥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不明白……”

“心疼你的人，哪怕你没有钱，他也心疼你。不疼你的人，就算你再厉害再有钱，有钱到成世界首富，他也不会疼你。”程羽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跟程美丽说，“程美丽，你现在不是小孩儿了，就算没有姥姥的爱护，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程美丽小声说：“有没有可能，你姥姥她其实对我还有那么一丝心疼……”

程美丽一开口，程羽便知道他说的话，程美丽根本就没听进去。

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他心里沉闷郁堵地要炸开了，但是面对此刻脆弱无助又带着幻想的程美丽，他发不出火来。程羽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唉，你要去干什么？”程美丽急忙追问，“你不会要去打人吧？小羽，咱不至于啊……”

程羽停在门口，语气凉凉：“不去打人。”

“那你干嘛去？”

“当然去给尊贵的程美丽女士做饭了。”

程美丽已经接连好几天不怎么吃饭了，她不去外面吃，也坚决不吃外卖，程羽被程美丽气锝脑瓜子嗡嗡疼，但是到了饭点还是会老老实实做饭。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程美丽说。

程羽转头，终于恶狠狠起来：“吃，你必须吃！不吃饭你怎么有力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