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很快就要十岁了,而她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在这个年纪离奇去世。
阮清宁有预感,如果不在这个时间之前解决问题,那么她很可能要遭殃。
陈如的心结不难猜。
她看似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却又处处和他们格格不入。
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那位离奇出现的表哥。
可难的是,要怎么化解她的心结?
人的性格很难改变,人和人的相处模式也很难改变。
明明都是一家人,阮清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差异会那么大。
这一家子处处透着离奇和诡异,可每到关键之处,她想自由行动,身躯却总是不受控制。
这样的她和一个按剧本表演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她是陈如的样子,表现出的是陈如的性格,行动轨迹也跟曾经的陈如一模一样。
到底该如何摆脱控制,进而破局?
阮清宁陷入深思中。
她抬起头,发现古宅上方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那么多天了,天从未明朗。
脑子里时不时会闪现一些记忆的碎片,大多都很琐碎。
阮清宁在其中细细翻找,渐渐发现,陈如的所见所闻似乎从未脱离过这座宅子。
这个陈家最小的孩子没有家之外的记忆。
脑中忽地灵光闪过,如果她能离开这座宅子,那么自己的行动是否就不再受控制?
可陈家的大门常年紧闭,她很难从大门溜出去。
仆人们采买生活必需品,进出都是从后门。
但是要去后门,就必须经过花园后的一座小房子。
好几次在剧情的关键节点,阮清宁都是在那个附近发现那只作乱的邪祟。
直觉告诉她,作为陈家的孩子,不要轻易从那走过。
怎么办?
她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终于,在陈如十岁生日正式到来这一天,阮清宁决定冒险一试。
她来到了花园里的秋千架下,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并不是属于陈如的念头,脑子里出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使她的思维开始迟缓混沌。
而当她喊出“表哥,你在吗?”这句话时,头脑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 我在的,小如。”表哥从花丛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表哥,我好无聊,你可以带我去外面的街上逛逛吗?”
那个孩子忽地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阮清宁的目光瞥过秋千旁的老树。
那是一棵快要枯死的树,病弱不堪。
紧接着,陈如的记忆闪过。
那个孩子很多次呆呆地站在树下,脑子里浮想联翩。
她觉得那树垂下的枝条夸张无比,像母亲的手。
很多时候,母亲轻抚她的脸,可摸着摸着就会将手伸向她的脖子,而后微微用力,就像要掐死她一样。
随后,母亲就会改掐为爱抚。
她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亲吻她额头的碎发。
陈如的心恐惧又茫然。
有些时候,她又会幻想这棵树是她自己。
明明自己那么小,那树那么老,可她却觉得人和树是一样的。
脑子里的想法脱口而出,那是陈如的想法,由此刻的阮清宁脱口而出,“我想去买一棵小树,和表哥一起种在花园里。”
表哥幽幽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澈,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
他在前方带路,“来,小如,这边。”
他特意避开某个危险的方向,带着阮清宁走向了一片浓密的花丛后。
紧接着,他拨开那花,一个狗洞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那洞不大不小,刚好只够孩子从中进出。
阮清宁十分惊奇,陈家并没有养狗,这里却有一个狗洞。
两个孩子从洞里钻了出去。
离开陈家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拖着她,想要把她拉回去。
可陈如的表哥只是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那股力量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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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陈家老宅外的长街上。
外面的天也是阴沉沉的,入目所见一片灰色。
偶尔有路人出现,从旁经过时会特意加快脚步,仿佛很忌讳这座宅子。
阮清宁:“表哥,你可以先带我到处逛逛吗?小如想和你一起逛街。”
表哥又沉默片刻,然后才说好。
阮清宁分明注意到,从刚才开始,这个孩子的脸色一片苍白,身躯摇摇欲坠,仿佛消耗了极大的精气神。
看来为了离开陈宅,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条稍显热闹的街。
可不知为何,那热闹也是冷冷亲亲的,带着一种寥落和不详的味道。
这时候,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匆匆而过。
阮清宁眼珠一转,学着陈如的样子,沉默中显出了几分忧郁。
“表哥,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为什么我的父亲和母亲总是不喜欢我?”
表哥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如,那不是你的错。”
“那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表哥低下头沉默不语。
“表哥,我是不是快要像哥哥姐姐那样死了?”
表哥一下子抬起头,用一种阴沉的目光看着她,说出的话也很奇怪,“小如,我不会让你彻底死去的。”
直觉告诉阮清宁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表哥催促道:“走吧,我们去买树苗。”
阮清宁跟着转身,眼角余光中分明瞥见,这位表哥走过的地方,地面多了些黑色的液体。
如滴落的黑色血珠。
她正想说点别的什么,远处忽地爆发出一股冲天的血光。
女子的诡笑声中,一红一白两条身影飞快地蹿出。
虽隔得很远,阮清宁却莫名觉得那两条身影十分眼熟。
仔细一看,手持玉剑的白衣人分明是一位俊朗的小小少年,这不就是之前她在异域所见的那一位吗?
只不过这时候,对方十分年轻。
俊秀的脸庞稍显稚嫩,神态却是十足的老气横秋。
而红的那一位,阮清宁莫名从她身上嗅到了几分小柔的气息。
漫天血光中,那一位满头青丝暴涨,铺天盖地的黑发中穿了不少人,男女老幼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