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们跟了姑娘以来,第一次见她这般开心。
山野之地鲜有人烟,见姑娘们开怀,嬷嬷也乐意纵着她们。
这一纵便将自己也搭了进去,黛玉也怕累着嬷嬷们摘杏累到。
正欲开口言回,一小小身影到了众人跟前,仰着头道:“檀越姐姐,果果!”
来人是寺庙里尚未长满牙的玄虚小和尚,是住持在附近山坡捡回来的病儿,自襁褓中带大。
因年纪小无需避讳女眷,每日传话皆由他来,黛玉主仆总会送些糕点与他。
寺庙虽少有人来,玄虚却不怕生,尤其吃过软软甜甜的糕点、果子后,他总喜欢来几人住的院外溜达。
若无事传达,每每被发现玄虚便甜甜的喊一声‘檀越姐姐’,拿到心心念念的糕点后还会道一句佛号跑走。
这等身世凄苦,性格讨喜的玄虚瞬间俘获一众人的心,水娘子也尽可能换着法子做糕点。
黛玉从竹篮里挑一个最好的拿帕子擦拭过,蹲身递到他手中。
玄虚双手捧好,道一句佛号便挥手与诸位道别。
怕姑娘多食,一回来水娘子便将杏做了区分。
最好的拿去做奉果,差一些的放在屋中做熏香,余下的便被水娘子全部拿去做了杏脯。
庙里祈福诵经,庙外摘花逗鸟,黛玉主仆的日子可谓赛神仙。
此时的凤姐儿却是满心郁郁。
王夫人见凤姐儿不接招,又不敢触贾母霉头,只能拿凤姐儿肚子说事,直接免了她管家权。
凤姐儿说是管家媳妇,一应库房钥匙却在王夫人处,整日里都要汇报请示。
凤姐儿被夺权如何甘心,可她亦无可奈何,只能愈发勤快的往贾母处来。
得了消息的王夫人冷哼一声,“当真是我的好侄女!”
周瑞家的正想该如何劝一句,便听王夫人问:“院子可选出来了?”
荣国府院落众多,按照王夫人心意可挑选的并不多。
晴辉院虽好,却不宜有爷们在,薛姨妈一家入京也断没有分开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王夫人才露一点意思便被贾母罚跪小佛堂。
满府中最好也最合适的便是梨香院,偏阴差阳错住了林姑娘。
眼见王夫人要发怒,周瑞家的一咬牙上前道:“太太,您瞧梨香院如何?”
“林丫头不是在。”贾母都没挪动的主,她有什么本事。
“梨香院有一门通街,林姑娘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怎好常住在那,若有个万一,怎么同林姑爷交代。”
王夫人才不在意怎么同林家交代,越想越觉得此地甚好,径直吩咐贾琏去办。
那里住的不止是林家表妹更是圣上封的庆云县主!
二婶是疯了不成,竟要林表妹挪出来放薛家人住进去。
尤其如今表妹为姑妈做小祥不在府中。
贾琏当即将此事同凤姐儿缓缓说了,见凤姐儿动气忙哄人,“小心别伤到儿子,二婶糊涂,你可别跟着犯糊涂。”
“你瞧瞧咱们大姐儿,还有肚里这个,皆是托了林妹妹的福,二爷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办。”
再去贾母处,凤姐儿便将此事透给了鸳鸯。
当日贾政被贾母唤去,母子二人不知谈了些什么,次日贾政便命人将西北角一处十来间的院子收拾出来。
才将将收拾妥当,忽有下人来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如今正在门外下车。”
王夫人忙唤李纨、探春等人,又命给凤姐儿处送信。
被夺了管家权又给自家二爷挖坑,凤姐儿傻了才会跟着去接人,只让平儿说她身子不便,不能去接,改日登门道歉。
王夫人听了只得带着人迎出大厅,将薛姨妈一众接了来。
姐妹相会,一时悲喜交加,又有鸳鸯前来道:“老祖宗说您姐妹相聚定有私房话要说,无需去她那里奔波,且好生休息。”
“这,我自该去拜见。”薛姨妈话音未落便被鸳鸯笑着扶回炕上。
“我的好姨妈,您也体贴我一回,莫让老祖宗恼我连个话也不会传。”
鸳鸯笑吟吟将贾母让薛姨妈一众留在府中住的话道来。
原本心中惴惴的薛姨妈这才略微放了心,拉着鸳鸯的手将人送出。
回了座位这才对着王夫人道:“既如此,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去。”
王夫人知薛家家财丰厚,“既妹妹这般说,便依你罢。”
如此,薛姨妈才回了西边院子安顿,薛蟠亦被贾政安排入族学同宝玉一处读书。
贾府下人嘴巴大,这点子事被传的满京皆知。
对贾府中某些人格外关注的闺中姑娘亦得了消息。
其中便有治国公之后,孙继业妹妹孙思语。
哥哥码头纵马至今还在牢中,父亲亦被夺了爵,孙思语不敢怨恨萧景衍,只能恨林黛玉。
想着之前听闻有关南安郡王府穆瑶即将被封郡主,最后竟杀出个林姑娘。
孙思语犹豫再三写了拜帖送去南安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