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春武功本就平平,实在很难判断是谁杀了他。”秋白鹭叹息道,“我到了阆山听了消息,又带他们折返去那个破庙里搜寻,却并没有见到彩衣剑。线索断了。”
小易难掩失望,看了看秋白鹭的神色,忽然狐疑道:“娘,你知道彩衣剑在哪,是不是?”
秋白鹭扑哧一笑:“怎么叫你看出来的!是,我在坊州城酒楼里遇到了卫国公府的人,恰巧知道了彩衣剑的下落。剑落到了卫国公世子手里,正要当做给你父皇的寿礼呢。”
小易眼睛亮了:“我要让父皇把剑给我玩!”
秋白鹭拍拍他:“魔教盯上了这把剑,阆山也收到了传信,就要追过来了。这把剑能不能送进宫还很难说呢。除此以外,你还记不记得,宇文鸿曾经是阆山首徒,他不想把剑带回阆山吗?“
小易眨眨眼,遗憾道:“哦。”
秋白鹭笑他:“我的刀还没看够?彩衣剑也没什么了不起。”
更深漏长,月上中天。
御书房里灯火未息。
宇文鸿从门外走进来,皇帝从奏折堆里抬头:“……她回来了?”
宇文鸿点头。
皇帝放下朱笔,刻意转了话题问他正事:“卫国公府到底在做什么?危星阁有消息吗?”
宇文鸿:“今天遇上了公府二小姐回城。同行的有漕帮前任断流堂主刘绪,还有白鹭。”
皇帝眉头一皱:“鹭娘怎么和他们同行?”
宇文鸿说:“危星阁的消息,虽然大部分追杀的人都跟着盛世子,但二小姐他们还是在坊州遭了刺杀,数次生死关头也没拿出剑,看来确实是世子带走了。管家临时招募了些江湖人护卫,白鹭也混在其中。紧要关头,也只有刘绪和白鹭顶用。”
皇帝微微一笑,与有荣焉:“鹭娘功夫是很好的。”
宇文鸿也笑,心底暗道,她功夫不好,天下也没几个功夫好的人了。
皇帝又问:“彩衣剑已经进城,魔教的人呢?北漠人还有多久到?”
“魔教在十里坡,剑进了卫国公府更难夺走,我看他们不会贸然进城,还会观望些日子。”
皇帝点头:“不碍事,宴前他们总会来的。”
宇文鸿:“北漠王庭的使者一路走走停停,还有百里。听说是少司祭染病。”
皇帝沉吟片刻,明知其中有诈,却苦于北漠消息闭塞,分辨不出他们在搞什么鬼:“叫危星阁多留意……希望天梁能从北漠王庭带回有用的消息。”
“恐怕他寿宴前回不来。”宇文鸿说,“不过我想,这次贺寿的使节队伍不到百人,也搅不起什么风浪,见招拆招吧。”
皇帝颔首。
一时沉默,皇帝开口:“卫国公府的内卒……”
宇文鸿说:“白鹭回来了,小易也在高唐宫,你不去见他们吗?”
皇帝眼神一暗,只说:“要当心盛家人狗急跳墙……”
宇文鸿截断他的话:“那一天的布署已经商量八百遍了,还有什么可说?你的安排有没有和白鹭谈过?”
皇帝苦笑:“是她不想见我。”
宇文鸿恨铁不成钢:“你不去怎么知道她不想见你?她不想见你为什么每年四月回宫来?她既在宫中你不去见她和她离宫有什么区别?”
这位老大哥俨然比他更急:“你们两个这样歪歪缠缠真叫人生气!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报了父仇,她如今再无敌手却肯……”
皇帝大惊:“她自己去了?”
宇文鸿一时失言,心底懊悔,面上不露:“嗯,她功夫比当年又有长进。今年独自上门寻仇了。”
皇帝起身,冲出去两步又停住,扯住宇文鸿的胳膊急问:“这次受伤了吗?用过药吗?”
宇文鸿大为无语:“你现在该摆驾高唐宫,亲自去看她。扯着我的胳膊干着急算什么大丈夫?”
皇帝不过一时叫担忧冲昏了头,看他反应心内一定:“看来她没什么事。”
他放松下来,寻了一边椅子坐下,又招手叫宇文鸿坐过来。宇文鸿气他太沉得住气,不愿同坐,像个桩子一样杵在一边:“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却一时不语。
他沉默到宇文鸿没了耐心,正要问他,却见他快步走到窗边,依次推开了对着水面的一排窗。
潮湿的水气冲进来,兜走殿中燃了一整晚的檀香,原本滞重的空气忽然清爽起来。
弯月独悬,草木森森,黑沉沉的湖面上只映出一点银光。
皇帝临轩远眺,夜风徐徐拂动他的袍袖,也吹展他眉心若隐若现的皱痕:“宇文,局势危如累卵,我不能为一己之私留她在此——她也早厌倦了宫廷。”
她是自由的鹭鸟,只合在山川湖泽间嬉游,岂能陪我老死宫苑?
皇帝说:“宇文,明日替我见一见她,打探她是否有意隐遁。不要透露是我的意思。”
宇文鸿还待再说,皇帝压低眉峰,肃然道:“宇文将军听令。”
宇文鸿唯有长叹,他单膝跪地:“臣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