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你的、都是你的……
这些话配合着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纵容着他,而他可以在祁闻面前随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样。
可是随意的度又在哪里,他能展现多少真实的自己给这样只相识不久的人?
那样的自己早在第一次被领养走时,就被他埋葬和遗忘。
虞听晚避开视线:“……醉鬼的话都不可信。”
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但祁闻还是捕捉到了,进而拉着他的手腕,认真道:“说了会记得的。”
“那你赖账呢?”虞听晚被祁闻拉着一起往影视厅的方向走,嘴里反问着。
祁闻语气坚定:“不会。”
“立个字据?”
“听你的。”
“那要语音录音?”
“也听你的。”
……
虞听晚问了几句,拉着他往前走的祁闻就应了他几句,一直到二人走到了影视厅的门口。
没等他挣开,祁闻就松了手。
室内很安静,只有电影投影播放的声音,江图和樊仕坐在三人沙发上看电影,冉承黎一个人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那里假寐。
留给虞听晚的只有江图旁边的位置,还有冉承黎对面靠近樊仕的沙发。
虞听晚没在意,习惯性的坐在了江图旁边。
江图清醒了不少,侧头见冉承黎还在睡,就招招手叫祁闻出去聊方才的事情,主要是表达一下他口不择言的歉意。
樊仕也很快起身,出去接了个家里的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虞听晚和睡着的冉承黎还在这里。
这部电影只需要一个画面,虞听晚就知道是《难归》,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过了太多太多遍。
画面中,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抬手又放下,最后换上了练习了很多次的笑脸,把不明显的讨好彻底隐藏了眼底。
接下来的剧情,虞听晚在心底已经过了一遍。
父母离世之后,少年是来寄住在富亲戚家的,家大业大,家里人口也很多,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处处讨好,努力的主动维护每个人的情绪,把自己塑造成了谁都觉得相处舒心的角色。
他怕被厌恶,也怕被驱赶。
尽管这家人后来对少年很好,少年也一直心怀感恩的回报,可他总是在想,如果缺失了这张他自己画下的面皮,现在的一切是不是会霎那间消失呢?
为了不会失去,他渐渐把面皮嵌在脸上,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自己。
虞听晚每次都想说这是在钻牛角尖,既然已经演了这么多年,哪里还会有区别?
每次都想,每次都看。
手边的长桌上还放着江图开的酒,虞听晚给自己拿了高脚杯又倒了酒。
好辣,虞听晚嘶了一声。
一杯杯烈酒咽下,驱散了他被黑暗裹挟的寒冷,而他一味的对着投影屏幕怔怔的看着。
连他自己也算不清到底喝了多少,直到电影不是在眼前播放,而是在他的记忆里自动播放时,门口才传来了开门声。
“虞听晚,别再喝了。”
是谁,好像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虞听晚面前的影像很快被熟悉的身影遮盖住,也笼罩了他的身躯,手里的酒杯马上要从他的手中溜走。
他连忙反手握住那人的手:“不许拿走,学长,让我喝嘛。”
见面前人不肯放,他又把脸埋在祁闻的掌心来回蹭着撒娇:“你都答应我啦,说好的都听我的嘛……祁闻,祁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