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逃离手法,偏偏就能这么大摇大摆离开了。
哥舒望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衣装,走进了电话亭,将刚背诵下来的电话号码拨通。
男人的语调悠闲轻佻,再无半分伪装出来的礼貌:“小望同学,现在才想起来我么?”
“我在W酒店,赶紧的,你说会带我离开,可别让我失望才是。”
“当然,只不过,交易通常都需要拿出对方感兴趣的东西,你能给我什么呢?”
钱,哥舒望没有;权,更是和他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打听时长庚的动向,我都可以告诉你。”
“哈哈哈!”方慕清笑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哥舒望平静地等他笑完,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发笑。
时长庚都觊觎他,那方慕清……
“方慕清,别跟我说,你也想上了我。”
这个“也”字,十分灵性。
电话那头沉默半分钟,又噗嗤发笑,“也不想想,在森大嚣张跋扈的校草,失去了家族庇护,又有着招人的美貌,谁人不想来浅尝一口?我不一样,我想将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吃掉!”
粘腻又粗鄙的声音像是粘稠的八宝粥,有着史莱姆的口感,哽得喉咙难受,又阴湿得像水鬼,完全跟温柔解语花人设毫不搭边。
哥舒望将听筒拿远了,深呼吸,再拿回来说:“可以,只要让我回国。”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被时长庚给榨干,要么跟他爆了,且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他现在就想远离那个不知节制的混蛋!
天天被如饥似渴的眼神视奸,生怕他再出去找男人,稍微失神都会被认为精神出轨,这谁顶得住啊?
方慕清没料到他答应得那么干净利落,肯定是被时长庚给折腾怕了,至于怎么折腾,也就只能是在床上……
“行,那你就等着吧,两天后的舞会,我会去找你的,这段时间别让他碰你,也别起疑。”
“喂,他不碰我肯定会起疑——”
电话猝然断了,哥舒望怒火腾起,他深呼吸调整心态,拉开电话亭的门,倏地跟街对面的男人对上视线,他宛如一只被称作天空领主的鹰隼,正在巡逻领地,也将哥舒望从上到下打量,任何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这家伙成长起来当真是恐怖如斯,为什么任务就不是将他在摇篮扼杀,反而是等着被憋屈打脸呢?
脸没打到,反而是屁股都要被打肿了。
故作镇定挪开目光,哥舒望走回酒店,刚到门口,就被以唐贺为首的保镖给架回去,一群人高度紧张得,好像是豪门的小媳妇逃走,差点跟着以命陪葬了。
穿了别人的衣服,哥舒望浑身别扭,他去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时长庚坐在床头写写画画,黑框眼镜让他多了几分书生的儒雅气息,可眉眼刚抬起来,过分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就如冷刃扎过来。
哥舒望不喜欢他审视的目光,走过去摘下他多余的眼镜,低头吻住他的唇。时长庚呼吸乱了一瞬,很快又找回以往的掌控,唇舌自发吮动起来,吻着他温软的舌,还恶劣地咬了咬。
不疼,就是有点痒。
他的手托起哥舒望,还想从浴袍往下钻去,被哥舒望给揪出来了,布满潮红的脸蛋带着羞愤之色,“不行!”
时长庚眸光晃了晃,没多说什么,更没问他去电话亭给谁打电话,他将醋意压在心底,又情难自禁蹭着他。哥舒望闭闭眼睛,等他自我发泄够了,才脱了浴袍钻进被子。
画笔的声音还在沙沙作响。
半夜,哥舒望饿醒了,爬起来找东西吃。
隔壁房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炭笔在A4纸上快速排线,但是声音更沉闷一些,他推开发着亮光的门,看到灯光底下,时长庚挺拔的身影背对,满地都是红色颜料,而他,正在用手对着画布快速涂抹。
空气中的铁锈味馥郁,哥舒望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不是简单的红色颜料而已。
难道,是血?!
他的呼吸稍重,被时长庚捕捉到,他回头,看到他的一瞬间,冷漠的脸挂起算得上温柔的笑容,“宝宝,睡不着了吗?真巧,我也睡不着,不,我一直都没睡。”
他有些癫狂地自言自语,配合身后血淋淋的画像,足以挤入十大恐怖电影名场面。
生理反胃,哥舒望的腿肚子在打哆嗦,半晌没回他,时长庚还想继续,转念想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放心吧,我没有自残倾向,这是比较特殊的颜料,味道的确是难闻了一点,但是呈现出来的效果还不错。是不是饿了,宝宝,我给你下面吃。”
话语故意引人遐思,他走到洗手池,优雅地搓洗双手,血色褪去,露出一双小麦色、带着各种疤痕的大手。
哥舒望敢说,他这辈子都不想碰红色颜料了,连吃鸭血和鸡血都不敢。
时长庚做家常菜的厨艺不错,不说是什么国家级大厨,也能照顾到哥舒望的口味,他口味特别,吃不得太咸太辣太清淡,挑食不多但很麻烦,每道菜得做到恰到好处,才能让他多吃一点。
时长庚为此想了很多种办法,为此,他还考了厨师证。
简单的一碗葱花鸡蛋面,葱花均等细碎,而且鸡蛋要流心且不能太嫩或太糊,面条要劲道柔韧,时长庚就做失败了两碗,没有浪费,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给挑剔的小少爷喂饱肚子,他也洗干净躺床上。
他在限制自由之外,给予哥舒望尽可能的权利,却不让他自己一个人睡觉,必须抱着,感受到他鲜活的温度和触感,才能安心入梦。
哥舒望从反抗到妥协,已经习惯了他时长庚的存在。
“哥舒望,你还是想离开我吗?”
准备沉入梦乡的哥舒望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清冷的室内仅有微弱的床头灯照亮,暖光温馨,时长庚的手搂过他的腰,沉重而富有安全感。
时长庚从来没有给他危险的感觉,他把本性的凶恶隐藏极好,在他面前尽可能地露出温和的一面,就算是蹬鼻子上脸,他也没有二话。
可哥舒望依旧想离开。
他没有回答,默认了这句话。
时长庚无声地收紧手臂,“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股权还是家产,尽我所能,都会给你弄到手。别走,哥舒望,别走,求你了。”
颤抖的话语卑微至极,实在是不像出自一名龙傲天之口。
哥舒望扭过身,轻抚他的脸,碰到冰冷的湿意。他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好哭的,未免也太矫情,但好像只要他答应了,这只蠢狗就会眉开眼笑。
“好,我不走。”
时长庚眼睛亮起来,果不其然露出微笑。
哥舒望很快又说:“骗你的。”
嘴角重新放下来,还往下撇,时长庚闷闷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哥舒望不说话。
不说时长庚喜欢他,连反派和主角受也是,主线都已经崩溃成这样,还有继续修复的必要性吗?倒不如一错再错了,只要熬过最困苦的时间,等到最后结局,哪怕是以最低评分结束任务。
哥舒望闭了闭眼,发出一声叹息。
他才不相信时长庚对他是真爱,这世界上哪里来这么多的真爱,而且他是被霸凌的一方,估计就等着什么时候哥舒望爱上他了,再被狠狠丢弃。
这种不叫打脸,叫被抛弃。
哥舒望也不清楚什么是打脸。因为龙傲天对他莫名其妙的感情,导致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如同笑话一般,一场空而已。
既然怎么做都是这个下场,那还不如更加随心所欲一点。
哥舒望翻身将他稳稳压住了,在龙傲天疑惑的目光中,说:“做,大做特做!”
今天心情很不好,需要发泄口。
明明哥舒望把逃离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明明都已经被看到跟别人打电话了,要不是被扣留护照身份证,就差着直接坐飞机走人,怎么就不能有点吃醋的反应呢?不是搞霸总强制爱吗?肯定是怎么狗血怎么来啊!
哥舒望愤愤不平,干脆就把所有疑惑和怒火都发泄在时长庚身上,在他小麦肤色的健硕躯体留下一个又一个鲜明的印记,而他还乐在其中,提起的嘴角都拉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