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棻也不禁佩服吴香荷的手段,“那大伯和大伯母肯定气死了。”
“对啊,不止他们生气,就连陆朝西也去找过二堂哥理论,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二嫂这样做是不是不把他们当一家人看待?”
要陆朝北说,陆朝西也是慷他人之慨,那是真的心疼他姐,怎么不他自己帮他姐做家务呢?
还不是因为做事的不是他,他动动嘴皮子就是一个好弟弟了,这么简单当然做了。
“二堂哥肯定是装哑巴。”陆棻以前也看不上她二堂哥对家里人还动小心思,可是他这一点却做的很好,他什么都听他媳妇的。
二堂嫂也不是不孝顺,而是她算得清,这有些事一做可不只是一时的,她不给自己找事。
陆朝北赞同道:“是的呀,就因为二堂哥不说话,陆朝西还骂他窝囊废呢,不过也因为这样,二堂嫂之后做饭就没做他的份了。”
陆朝北想到二堂嫂每次端了饭菜上桌就说这是孝敬爹娘和大哥的,让陆朝西动筷子不是,不动筷子也不是。
陆棻:“哈哈哈哈哈。”
听到陆家大房和文圭一家人过得不好,陆棻就跟吃了开心果一样开心。
之后姐弟俩又多聊了几句,陆朝北就准备离开了。
陆朝北从老文家出来走到那座院子的时候,看到院门半掩,他就伸头往里看看。
正好见到有一个女人正对着最东边一个窗户骂呢。
陆朝北听了几句,继续朝着秀兰姐家走,她家离得近,应该知道这骂人的人会不会就是对小猫蛋下手的人家?
结果他一问,大毛就告诉他,最东边的那户人家才是对小猫蛋下手的人家。
说起来他们两家交恶在这条街上也算是人尽皆知的。
当初项娟肺病好了,周围的邻居都找上门去问她吃了什么药,知道是水芹菜,有一些采了吃了知道有效果,也从这里面看到了商机。
基本上每户人家都城外采水芹菜来卖,除了特别懒的人家,不巧,和老文家交恶的这户人家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他们家,周围的人家也是一肚子怒火,一家三口都是好吃懒做的人,平日里也不干活,全靠嫁出去的女儿们养。
要只是这样的话,也不会犯众怒,在这沪上生活已经很艰难了,谁管你是靠自己活还是靠儿女活?大不了就是羡慕一下。
可惜这家老两口的儿子不仅好吃懒做,还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溜门撬锁他是不敢的,可谁家要是院子门没关,他就会进屋顺点东西。
你说这附近的人家也都只是在温饱线上跳动的人家,那是一丝一毫都要计较的,怎么舍得吃的用的东西被别人白白拿走呢?
刚开始也没查到这家人的儿子头上,毕竟她家几个女儿嫁的还不错,每次回娘家又都是大包小包的,谁会想到她的兄弟还会偷东西啊?
还是后来丢东西的人家越来越多,有一户人家特意守株待兔,抓他个现行。
可惜那次也没把他送到巡捕房去,因为他那个老娘哭着跪下来求饶,围观的人劝说小事化了,抓他的那户人家也觉得老人家可怜就放过他一马。
谁知道这一放就让他变本加厉,之后他们这边经常还是有人会丢东西,只是再也没人把他抓到过。
但这偷东西的人是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丢东西的人就找上门去,老太太又出场哭了,有时候还带着老大爷一起哭。
要是来人还不肯原谅他们的宝贝儿子,那他们就会又跪又求。
这就是那户人家搬来这条街上第一年的状态。
之后就更赖了,只要没人当场抓到他儿子,他们就是死不认帐,这一家人凭自己的实力成为这条街上人憎狗厌的存在。
他们自从知道水芹菜能赚钱以后就一直盯着其她人家,希望‘天掉水芹菜’,可是大家都是知道他们一家的人品,现在不仅家里没人就关院门,水芹菜都是采了就卖,卖完就回来的,怎么会给他们偷的机会呢?。
所以他们知道小猫蛋这里能买到便宜的水芹菜,就想赚差价。
让他们自己去城外采多累啊,又要走路又要干活,而且他们还听说现在城外就有这么一群人专门等着抢别人辛辛苦苦采得水芹菜。
他们从小猫蛋手里买买就简单多了,反正她卖给别人也是这么低的价格,还不如卖给她们呢,也省得她到处跑来跑去了,他们这可是帮她忙呢,严格说起来,她还得谢谢他们。
这户人家想得倒是美,可惜小猫蛋又不是蠢货,要是真想赚钱,她直接在法租界卖光就行了,哪用得着限量便宜卖给这些肺病严重的人。
这户人家的财路被小猫蛋断了,怎么会不记恨她,刚开始这户人家的儿子还用石头砸过小猫蛋呢。
可文玥也不是任人欺负吃气的人,她知道她力气大要是用石头砸别人,可能会造成别人的死亡,但是砸人不行,她还不能砸东西吗?
她直接用他砸她的石头扔向他家,力道控制轻一点,石头直接从他家的这面墙穿过镶嵌在另一面墙上,这一过程还打碎了他家不少东西。
他们倒是想要小猫蛋赔钱,可是就她露出的这一手,他们也不敢勉强,只能吃了这暗亏。
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就只敢背地里弄些小动作恶心小猫蛋,从来不敢露面的。
陆朝北:总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人的儿子,只有这样才能威慑他们。
不然的话,他们要是一直做这些小动作怎么办?小猫蛋也不是每次都能躲避开他们的‘偷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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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埃。”紧接着就是一阵树枝树叶相互碰撞的声音。
文玥看着倒在地上‘完好无损’的大树,想着自己过去两个月的努力,真心觉得项老祖宗这招太妙了。
拔树真的让她对自己的力气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听到大树倒下的声音的时候,项老祖宗和项娟就走到小猫蛋的身边。
项老祖宗先看向离树根一米左右的小手掌印,嗯,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之后又看向大树的树根,主树根丝毫无损,不过从残留在地上的丝线根来看,还是断了不少细根,咦,这是什么。
项老祖宗从树根纵横交错的地方拿下一块规则形状的黑乎乎的东西,从露出的一点点金色的地方开始擦,慢慢把它擦干净,直到露出它本来面目,这……
项娟惊喜的说道:“小姐,太好了,这是一块金锭。”
“嗯,咦?”项老祖宗也高兴,白捡了一块金锭,不过这感觉不对劲儿。
“小姐,怎么了?”看项老祖宗很疑惑的表情,项娟问道。
项老祖宗把手里的这块金锭递给她,“你掂掂,这上面明明刻得是十两的金锭,可是我掂着只有八两多重,就算金子被埋在地下有损耗,也不至于损了一两多。”
项老祖宗没往有人用了一部分那方面想,实在是这金子的形状完全保留着,完全看不到剪过咬过的痕迹。
项娟一听也仔细用手掂掂,没错,这里大概只有八两多,最多不超过八两八。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有一种本事,这本事是手就是称,称就是手,只要用手掂量一下,就能知道它大概的重量。
他们这更多的是把这个本事用在生活中,会这个本事的也多是生活在市井之中的小人物,毕竟小人物生活一丝一毫都得计较才能让自家生活得好些。
“小姐,难道当初造这个金锭的时候就偷工减料了?”
项老祖宗也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看金锭上面刻着的字,这是二十几年前的官衙制造的,那个时候前朝已经没落,腐败成风,制造出不足重的金锭也不足为奇。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都是我们小猫蛋运气好,白白捡了八两多金子。”
不止项老祖宗这么认为,项娟也是这么想的,小猫蛋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幸运儿,更是一个福星,要不是她,她现在还为咳嗽而睡不好觉呢。
文玥看着项老祖宗手里的金锭,唉~,她之前还以为她的异能升级了呢,所以现在一天比一天提取出来的金豆豆大,没想到是因为树下埋着一颗金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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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项老祖宗带着小猫蛋回家的时候,还特意绕到肉铺去买了一块肉,算是庆祝小猫蛋拔树‘成功’了。
没想到回到家就先收到一份‘大礼’。
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两个人,项老祖宗沉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文老爷子摸着被人打了一圈的眼睛说道:“娘,没事,我们俩今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帮会打架,不小心被带累了而已。”
“是吗?”项老祖宗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文老爷子还要瞒着她。
文老爷子也听说项老祖宗的语气不好,便推推旁边的虞老头,“不信的话,您问问老虞,看他怎么说。”
虞老头倒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好像小姐知道他们瞒着她什么了,但要是真的知道的话,她总不能到现在都不说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虞老头顺着文老爷子的话说道:“爷说得没错,您放心,下次要是碰到帮会打架,我们绝对逃得远远的。”
项老祖宗一听他们这么说,就知道他们不会对她说实话的,想到他们如今工作的码头,看来也不是一个久留之地。
没错,项老祖宗早就知道文老爷子和虞老头他们两个的工作根本跟他们所说的不符。
一个骗她们说是在仓库给人开门,一个骗她们说是在跌打馆工作,结果他们两个人都在码头当苦力呢。
原本她想着反正都是工作,他们两个一个有武功,一个有力气,赚的钱不少,相互又有个帮衬,在码头工作也不错。
可没想到今天回来却见到他们被人打肿的脸。
项老祖宗从他们两个嘴里问不出实话,决定明天自己去码头查探情况。
能让文老爷子和虞老头都动上手了,只怕这情况不轻啊。
文老爷子瞧项老祖宗没继续问,只以为她相信了虞老头的话,这就好,他并不擅长说谎,要是项老祖宗继续问下去,他可能就瞒不住了。
陆棻回来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模样也是吃了一惊,能让他们两个变成这副模样的帮派打架规模应该小不了,只是……她今天在医院怎么没有见到打群架被打伤来看病的病人?
不过也有可能,他们这个医院是教会医院,收费不菲,要是帮派之中有人受了伤,能来这个医院看病的,也都是那些在帮派中有点地位的人。
也许这次伤的都是一些底层的小喽啰,他们随便找个地方自己包扎了就糊弄过去了。
*
第二天,项老祖宗刚开始没打算带上小猫蛋在一起去码头的,主要是码头那里人多眼杂,小猫蛋年纪又小,哪怕她有那一身力气,除了训练的时候项老祖宗还是把她当一个娇娃娃看待。
文玥可没打算被项老祖宗丢下,直接施展她的抱大腿撒娇大法,口口声声保证她绝对不会乱走乱跑,最后如愿被项老祖宗带出去。
她们一路步行去往码头,还没走到码头,在路上就听到有人说昨天发生在码头上的斗殴事件。
“你是没看到啊,昨天那两帮人打的可真凶,可一点不比帮派打架轻,拳拳到肉,我远远看着就疼。”
“你昨天在现场啊,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
“能有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这群苦力因为搬货的缘故以前老是打架的,这两年因为奇哥出现在了码头情况才好些。”
“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打一架打伤了,这几天他们哪里还有力气搬货?”
“还不是为了赚几个钱,自从那个大人物来了以后,准许进入码头的货船越发少了,每每有船靠岸,苦力们都盯着呢,这不有人觉得自己搬的少了,别人搬的多了,这不矛盾就出来了嘛。”
“唉,这世道啊……”
“你还有心思可怜别人?人家别看是苦力,在码头赚个一个月怎么也有十三、四块银元,哪像我们一个月能有个十块银元就算多了。”
“那倒也是,别看苦力做的都是力气活,可只要肯干,听说最多的能有四十多块银元呢,都快赶上医院里的护士了……”
“……”
项老祖宗她们一路上听了很多八卦,基本上也知道了昨天码头为什么会打起来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钱。
前一段时间沪上来了一个大人物,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码头上准许靠岸的船少了,船少了以后苦力们能找到的活也少了,他们可是一直都依靠靠岸的船生活的。
现在活少人不少,还不是相互之间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要不是有奇哥和两个新来码头的苦力,只怕昨天可能只打了一架就停下,还得丢掉几个性命才能让他们停手。
项老祖宗已经来到码头前面的仓库旁边,这里比码头高两节台阶,可以清楚直观的看到码头的情况。
她刚才已经猜到这新来的两个苦力指的就是文老爷子和虞老头,现在亲眼见到他们两个穿着短褂站在苦力里面,更是有了真实感。
项老祖宗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才说道:“阿娟,我们回去。”
“小姐……”你不问问他们怎么打架,额,好像不用问了,刚才这一路听到的话已经完全可以勾勒出来前因后果。
项老祖宗看看时间还早,带着小猫蛋去城外还来得及,便去买了一把相对小的斧头。
树拔出来了,接下去就是做家具了,项老祖宗虽然很多年没有亲手做过家具了,可是年轻的时候文家家道中落,她也是学过这门手艺的。
她便想着自己教导小猫蛋做几件简单的家具,不求有多精美,能用就行。
于是拔树之后,文玥又有了一个新的‘工作’,就是把一棵树处理成项老祖宗想要的形状。
嘿,还别说,拔树难,用斧头看也不轻松。
项老祖宗虽说知道斧头在小猫蛋手里跟个牙签差不多重,但是还是怕伤了她,所以她去铁匠铺里特意选了一把没有开刃的斧头。
这没有开刃的斧头砍起来就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了,砍出来的总是稍显圆润,而且斧头太轻了,文玥都怀疑这么轻的斧头是铁做的吗?
这个时候的文玥没考虑她的这一身力气是她成为小文玥前没有的,别说斧头了,就连几百斤重的东西在她手里捧着也是轻飘飘的。
项老祖宗看着小猫蛋砍树,心里却想着文老爷子和虞老头的事,码头终究不是一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