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镊子。”
西荒井和弘接过助手递过来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揭开鲜红的皮肉,用握在手中的医疗剪刀贴着剪开已经和钢筋粘合在一起的部分,尽可能地不接触到更糟糕的地域。
不过移位的钢筋几乎擦着骨头和动脉过去,好像也没什么空间可供他发展了。
裸露在外的钢筋已经被钳子钳掉了,剩下一小段停留在身体里的部分亟待处理,也是最为危险的部分。
“擦汗。”
西荒井和弘转头和旁边的助手说,让助手擦掉了额头冒出的丝丝细汗,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机,神经一松,回想起今天的经历,深深地、疲惫地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是来滑雪山庄度假泡温泉的,不过是上去前打算找过去的同学下盘将棋罢了,为什么还要加班加点做这种麻烦的手术啊?
早知道就不听那个家伙说什么推荐的旅游胜地了。
西荒井和弘本来是不想接下这个棘手的手术的,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失血性休克,可能会引发多器官衰竭,最后死在他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暗地里手上有多少鲜血且不论,他还想留着西荒井和弘这个身份继续运作,好处理那些明面上的工作。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截肢,截去左小腿再进行止血处理,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注意点感染风险的话,保下人的概率比成功抽出钢筋的概率要大多了。
如果不是白木崇之接过电话后抱怨了句伤员是东京来的警视,他又多嘴问了一句,确认了这次送过来的伤员是日野雅史的话,他本来是打算直接这么做的。
不过如果是日野雅史的话,他想做得更好。
为这个急性大出血的病人动手术前,最重要的还是止血,以及更进一步地输血。
这个乡下地方医疗水平底下,没有东京更高精的仪器也就算了,居然连血库都紧张,最常见的A型血都供不上,真是有够离谱的。
西荒井和弘极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不管怎样,我都会尽量完美地完成这个实验。
***
“病人需要输血,你们谁能供A型血的?”临时套上了一层白大褂的西荒井和弘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对走廊的或站或坐等待的人群发问。
“我是A型血……”江户川柯南左右环顾一周,举起手示意自己可以上前。
他和少年侦探团本来是不需要在这里等待的,可是无能为力的感觉攥着了他们的心脏,铅灌入他们的四肢,沉甸甸地压着他们,让他们停留在此处不得动弹。
“让我来吧,别抽孩子的。”松田阵平掐灭了手中点燃了却没有抽的烟,把他的手按下去,疲惫的眉眼舒展开来,“我是O型血,应该也可以吧。”
“我也可以。”救援队的那个实习生见七岁的孩子都主动站了出来,也举了手,“我是A型的,也已经成年了,抽多少都可以的。”
“只有三个吗?”西荒井和弘没管松田阵平说了什么,兀自点了点下巴,视线在主动站出来的三人中游移,“这可有点难办啊,这次需要的血可不是个小数目……”
松田阵平闻言蹙眉。即使是只懂些常识的他也明白,献血对体重有要求,未成年人还未发育成熟的身体也容易受到影响。
不管怎么说,都没有让七岁的孩子献血的道理。
最后西荒井和弘还是优先抽取了松田阵平和那个实习生的血液,没有真的对江户川柯南下手。
先输入的是实习生相同血型的血液,温热的液体被抽离体外,暂时储存在采血袋中,时刻准备注入新的身体。
西荒井和弘在实习生和松田阵平身上得到了大量血液,本以为一个棘手问题得到了解决,没想到又出了大问题。
“停止输血。”西荒井和弘揉了揉眉心,又头疼地掐动太阳穴。
怎么会出现溶血反应呢?
这是新鲜的、现成的血液,西荒井和弘也确认自己的操作没有不规范的地方,他自认技术没有差劲到这种地步。
难道是走廊上的两人谎报了血型?可是这没有必要吧?他们的确没有给那两人再测试一遍血型,可是谁会为了献这么多血而谎报血型?只有不愿被抽血的人假称自己是其他血型!再说那两个人都快要被抽干了吧!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病人的出血太严重了,他连地塞米松和苯海拉明的过敏反应都没时间考虑,更别说更进一步的血型检测。事实上几分钟前他还不觉得这样会出什么岔子,没想到几分钟后立刻就被打了脸。
谁能想到?千分之二的概率就撞到了他手上!
手指隔着一层医用手套搓了搓,不耐地在裸露的肢体上点了点。RH阴性血型,这只输血时的大魔王出现得让人猝不及防,尤其是在这种偏远的地方。
这个小地方连最普通的A型血都找不到,他从哪里给人找来相匹配的RH阴性血型?
难道要采用术前储存式自体血、术中稀释或术中回收自体血的方法?可是病人出血量已经大到休克的程度了,再随意抽血的话只会加速他马上就要结束的死亡进程。
不过如果不顾及风险和不良反应的话,以“抢救生命第一”为原则,忽略抗-D检测结果,一次性输注足够量的同型或配合型Rh阳性红细胞,也不是不能保住患者的命。解决血液问题后,再处理那段钢筋也会更方便些。
果然救人还是不适合他,手下的躯体不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实验体,让他动手都要顾忌几分,不得不考虑起那些许久未曾置入考虑范围的内容来。